“得知这些情况,我鼓起勇气,当即就走到告示者面前,对他说:
“‘你别叫嚷啦,瞧,现成的护尸人在这儿呢。有何酬劳?’
“他回答我:
“‘我将付给你一千枚硬币。但你可要留神啊,小伙子,你得对付人面兽心的女妖,照管好城中一位头面人物儿子的遗体。’
“‘你尽对我作些无用的嘱托!这类事情对我来说简直微不足道。’我告诉他,‘你面前有个刚强铁汉,他不打瞌睡,担保有着胜过林扣斯或阿耳戈斯的炯炯慧眼;一句话:我是一个善于眼观六路的人。’
“我的话音刚落,那人就赶紧把我带到一幢门户紧闭的住宅前。他让我从后面的一道便门进去,将我引入一间合上百叶窗的房间,里面黑洞洞的,有一位身穿孝衣的妇人正在啜泣。他走上前去,对她说:
“‘喏,我给你找来一个年轻人,他应允要一丝不苟地为你丈夫守灵。’
“贵妇拢了拢垂在她两颊的头发,露出一张在悲哀中也很美丽的面孔,打量着我。
“我请求你,‘她说,’要尽心尽力地照看好哇。’
“‘你不必担忧,‘我答道,’我只要求你为我准备好一份该付的赏钱。’
“这么谈妥后,她站起来,把我领进另外一间房子,死者就停放在那里,身上盖着耀眼的麻布单。接着她让七名证人入内,又用手掀开遮尸布,开始号啕大哭。悲悼良久,她才向可信赖的证人凄婉地陈述,一一指出遗体的特征;与此同时,一位在场者依照法律程序,认真地将其口白记录在蜡板上。
“‘你们瞧吧,‘她说,’鼻子是完好的,眼睛未受损伤,耳朵没有残缺,嘴唇不曾触动过,下巴依然如故。可敬的公民们,你们都是上述情况的见证人。’
“之后,当蜡板封好印时,她示意要离去。
“这时我大声嚷嚷起来:
“‘太太,请吩咐一下,让人给我送来所有需要的东西。’
“‘哪些东西?’她问我。
“‘一盏特大号油灯,灯油要烧到明天早晨也够用;再来一些热水、几壶酒和一只杯子,一盆备着夜餐的食物。’
“而她却摇了摇头,说道:
“‘走开吧,你真是一个傻瓜。在一户哀痛居丧的人家里,你要找什么夜餐、什么食物?这儿连炊烟都整日不见。噢,你以为是到这里来吃喝玩乐的?恰恰相反:你得作出那种适合环境的忧伤姿态,促使自己流出眼泪来。’
“说罢,她转身命令一个婢女:
“‘弥丽奈,马上取一盏油灯来,然后把护尸人关在房间里,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