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后,只见高朋满座,皆属城中名流显贵,不愧是一位有身份的妇人在设宴。
香椽木和象牙餐桌油光发亮,上面备着丰盛的菜肴;躺椅上铺着的靠垫均由金丝编织而成;酒盏容量颇大,其艺术造型姿态各异,但件件都同样珍贵。这里雅致地陈列着阿拉伯玻璃艺术品,那儿摆着完美无瑕的水晶石,到处都有亮铮铮的银质物件和熠熠生辉的金器,甚至还有一些高脚杯,均为琥珀或翡翠的精雕细琢之作。一言以蔽之,这个地方可以找到人类智慧所能想象出的一切。几个管家身穿考究的制服,殷勤地端送着一道道菜肴,同时一些衣饰华丽、头发蜷曲的童仆,接连不断地将陈酒斟入宝石杯中。
掌灯时分,席间交谈更趋热烈;人们尽情地笑着,有分寸地戏谑着,打诨声此起彼伏。
这时,碧兰娜向我招呼道:
“怎么样,你在我们城里感觉还好吧?据我所知,我们在庙宇、澡堂以及诸如此类建筑方面,要比其他所有城市先进得多,这也就是说,我们这儿拥有大量各式各样的公用设施。我们的生活过得自由而安稳,商旅能够在此找到罗马城的那种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而好静的来客则可享受到田园般的静谧。说到底,我们这个地方深受外乡人的喜爱,人人都想前来观光。”
我对她答道:
“你所讲的确实如此,我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像在这里一样,感到那么逍遥自在。可是有某种东西真叫我害怕:那就是令人不可思议而又十分灵验的巫术。我听说,就连死人也无法在其墓穴中安息,因为人们从火葬场上和坟茔中掠取尸骸遗骨,作为对活人预示凶兆的不祥之物。更玄妙的是,老巫婆们竟能在丧葬之际,以惊人的敏捷抢先一步把尸体弄走。”
另一位赴宴者随声附和道:
“何止这些:此地甚至活人也不得安宁。有那么一个人,具体我不清楚是谁,反正经历了一次类似的危难,脱险后已经毁容,变得面目可憎。”
听他一说,众人哄堂大笑,都把脸转向大厅一角,去瞧独坐在那里的一个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十分尴尬,于是嘟嘟囔囔发出一声怨言,便要起身离去。但碧兰娜对他说;
“可还不到时候呢,亲爱的泰利伏龙!再待一会儿吧。我求你像平时一样随和,请复述一遍你闻名的历险记吧。我的外甥鲁巧也在座,他一定会啧啧称羡你那悦意而有趣的故事。”
那人答道:
“你,唉,太太,历来都显示出自己是一位善良和贤达的贵妇人,可我却不能容忍某些人的失礼。”
他怒气冲冲地说了这些话。然而,碧兰娜竭力恳请他,看在她面子上答应下来,并设法劝他讲一讲,尽管他很不乐意。最后,她总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