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金驴记(15)

当太阳刚刚驱散夜间的黑暗,将新的一天送来之际,我也醒了,从床上爬起来。

我生来就喜欢迫不及待地了解一切稀奇古怪之事,因而我心里暗自想到:我正处在塞萨利的中心地区,这是一个名扬四海之地,世人无不把它誉为巫术和魔法的故乡。

接着我又记起,那个有趣的旅伴阿里斯托迈奈给我们所讲的逸闻,恰恰就是在这座城中发生的,所以我热切地期待着和盼望着,想探索一下每一个奇妙的细节。

我在这座城中所看见的一切事物,没有一件能使我觉得是名副其实的,而是每一个人或每一件事都仿佛在具有魔力的咒语下,扮演着一种与其本质不同的角色。

换言之,我以为绊倒我的石块乃人身所变,婉转娇啼的鸟儿则是披着羽毛的人;同样,我认为城垣周围的树木是挂上去的枝叶,泉水皆出自人的肢体;我觉得雕像与画像似乎会开口说话,牛以及此类动物能预卜未来,甚至神谕将从苍穹和一轮红日间降临大地。

因而,无论我漫游到哪里,都感到心神不宁,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总是经受着疑神疑鬼的折磨,可却怎么也发现不了一个能使我释然的根据或征兆。

我就这样挨家挨户地走街串巷,好象是一个惯于消磨时光的游手好闲者。不知不觉间,我来到市场上,快步赶上了一位正在行路的贵妇人。她身边簇拥着一大群仆人;在她的衣服上,镶着用金线缀连的宝石,这无可置疑地表明:她是一个显赫的女人。一位老态龙钟的长者在她身侧随行,他一看见我,便惊讶地说:

“奇怪,这不是鲁巧嘛!”

随后,他拥抱了我,又在妇人耳边悄悄讲了几句什么话,接着他对我说:

“你为何还不上前来,向你的姨母问安?”

“小辈不敢。我不认识这位太太。”我回答道。出于腼腆,我一下涨红了脸,低下脑袋,像一根木桩似的呆立在那儿。

可她却用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深有感触地说:

“正是这样!不但谦逊谨慎,文质彬彬,继承了他母亲莎尔薇娅的非凡美德,而且在外貌上也像得出奇,简直一模一样:身材高大但并不过分,体态轻盈却一身肌肉,面色微带红润,一头金发天生就带着鬈儿,淡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犹如鹰眼一样敏锐,脸蛋儿漂亮得像一朵花儿,一举一动都讨人喜爱,毫无矫揉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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