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小时候过于顽劣,身为小学校长的老妈终于架不住幼儿园老师的频繁告状,索性将我放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导致我比同龄人早上了两年学。
处在生长发育期的小孩子之间,哪怕只差一年半载都很可能产生代沟,何况整整两岁。
不过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导致我日后的变态扭曲。
我读初中时,老妈成了中学校长。等我升了高中,她老人家干脆直接做了我们那儿的教育局局长。所以这也就不难解释,在我的整个幼年、童年乃至青少年时期,为什么从来没有碰到过任何除了作业和考试之外的烦恼了。
可以毫不脸红地说,十七岁前,我里里外外的身心都纯洁得跟刚剥了壳的白煮鸡蛋似的。
而一旦脱离了那个钢浇铁铸的严密保护圈,我才发现,原来世界竟如此精彩。
比如,同性之间的暧昧才叫真感情,才值得起哄,才能让人津津乐道。
大学室友王晓璐对此特殊景色很是欣赏,在她的谆谆教诲下,我也跟着凌乱了。
那时候学校有个社团叫“茄子社”,活动内容倒不是种地卖蔬菜,而是播音。
除了负责学校每天早、中、晚的定点新闻播报之外,社员们也会自己录些歌曲啊、朗诵啊或者广播剧传到网络上。
在校园BBS中人气最高的,非社长何决莫属。
用专业眼光来评判的话,他的音域广、模仿力强,极有可塑性。
其实通俗点儿来讲就是——强弱皆宜。
入学两个月后,茄子社开始招募新成员。
正处在某种癫狂状态的我,凭着一腔沸腾的狼血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冲杀到了社长大人面前,迫不及待地问出了那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为什么你唱歌的声音那么有力,可说话的声音却那么成反比?”
何决原本始终微笑的神情顿时一僵,默了默,垂首看看名册,用笔在上面打了个勾,而后抬头,一脸诚恳地看着我,声音温润柔和,简直好听得一塌糊涂:“同学,欢迎你成为我们社的一员,社里正好缺个大妈音。”
我:“……”
大妈……
让彼时尚能装嫩扮萝莉的我,情何以堪。
如今,在上海最具标志性的繁华地段,我含悲带愤地控诉道:“哥们儿,咱八年没见了,八年啊,抗战都胜利了!你咋还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何决像以前一样温温和和地笑着,伸手揉揉我的头发,感慨道:“是啊,这么多年没见,我却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你来,说明你一点儿都没变。”
“你不如干脆直说,我一生下来就长得比别人老得了!”
于是他大乐,眉目飞扬,瞬间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如果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能保有二十岁的笑容,而且还不是个傻子,那么对很多女性同胞而言绝对是场灾难,应该被人道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