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高又帅又有钱,举止彬彬有礼,说话幽默风趣,也不知南瓜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宝贝,又是用了怎样丧心病狂的手段迫使其走上了相亲的不归路。
换而言之,如此极品的男人又怎会看上我这种大龄单身女青年?想扶贫做慈善感动中国吗……
但即便有了这样的自知之明,戏却也还是要做足的。
南瓜对外号称我是个标准淑女,我就必须拿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做派来,否则一定没命看见明天的太阳。
于是我收起了女流氓的习气,规规矩矩地端坐在位置上,一边矜持地转着咖啡杯一边认真聆听,面部保持微笑,偶尔细声应和,时不时还要露出叹服崇拜的表情。
据说,如此这般可以让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澎湃出“I'm the king of the world”的冲天牛气。
这场谈话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下进行了一个小时,真正做到了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有过相亲经验的朋友都该知道,接下来无怪乎每人讲几句场面上的总结陈述,然后礼貌道别,江湖不再见。
我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面部肌肉,正准备捏着嗓子温柔开口,手机忽地响了。我只好向对方道声抱歉,也没看号码显示,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薛暮吗?”
“对……啊!”久违的声音让我大脑皮层猛然一个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然跳起,将辛苦伪装的淑女风范踩得零落成泥,“我靠!何决?”
大约是被我毫无预兆地爆发的怒吼吓了一跳,那边顿了顿,方轻声笑道:“对,我是何决,我在上海。”
在微博跟何决搭上线后,我们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但因为时差的关系,近半个月来一直白天不见夜的黑,基本没机会聊。所以乍听他此时竟正与我呼吸着同等质量的空气时,我相当意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打算什么时候走?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待会儿有什么安排……”
何决笑着打断我的问话,直截了当地道:“你的地址?”
“我在外面呢,人民广场的来福士……”我一口气说到了这儿,才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我慢慢扭过头,看着满脸惊诧的叶烁,使劲儿干笑:“那什么,有一个好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刚巧从国外回来……”
他眨眨眼睛,很快调整好略显扭曲的面部表情,依旧谦和有礼:“没关系,老朋友的聚会比较重要。”
“真是不好意思,这顿我请,算是赔礼道歉。”
“下次吧!”叶烁很是潇洒地抽出两张“老人头”交给路过的服务员,并示意不用找零,继而款款起身。不知是不是光线逆差导致我眼花,他一直绅士般无懈可击的内敛笑容忽然变得有些灿烂炫目,“我相信,将来一定有机会的。”
我无视这句貌似颇有内涵的话,跟着慢吞吞地站起,心肝儿疼得直抽抽,两杯咖啡加两块蛋糕一共才一百零三块,你个富二代败家子……
与叶烁分开后,我独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何决。
周末午后的市区街头,熙熙攘攘。一月的上海,温度并不是很低,可带着湿度的空气却常常让周围透出一种阴冷。与北方冬天那种干燥的寒冷,感觉大为不同。
没多会儿,一辆出租车在我前面不远处停下,从中走出一个人。浅色系的衣服,休闲的装扮,高高瘦瘦的身材,清清爽爽的发型。
我晃悠着迎上前,睁大眼睛打量着他,感慨道:“岁月这把杀猪刀啊,果然只杀女人不杀男人!”
何决偏首看着我,抿了抿嘴:“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你的声音和长相终于一致了。”
我怒。
他笑。
阳光正好,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