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18)

小猫顺着辫子往上爬,阿吕一面尖叫一面跳起来,猛力摇着头。小猫抓得更紧。母猫发出攻击的嘶嘶叫声,跳到餐具架上,搞得盘子与餐具四处纷飞。我出于本能地伸出手,希望能接住它们,但是没成功,只传来厨具落地碎裂的可怕声响。布丽洁从传递饭菜的小门偷窥了一下,就把门关上。小猫可怜地哀哀叫着。

阿吕终于搞清楚是什么东西抓住他的辫子,低下头,把辫子往前甩好接住小猫。他低声安慰着小猫,很温柔地把它的爪子跟头发分开。然后他一手抱着重获自由的小猫,另一手爱抚还在餐具架上的老黑的头。老黑发出满意的叫声,尾巴从根竖起。小猫爬到阿吕的肩膀上,用鼻子摩擦他的颈子。它那琥珀色的眼睛一派天真,眨眨眼,张大嘴巴打个哈欠,然后放松地坠入梦乡。

阿吕下次来访时,菲比已经结束海边的假期回到了家,很亲切地接待他。父亲也因为店里的生意好转而松了一口气,而且又急切想要支那佬多来光顾,所以努力表现得极为和蔼可亲,还带他参观花园。

从我有记忆开始,父亲就有花园。他的说法是每个园丁都必然经历希望未能达到与期待枯萎凋零之苦,这些让他培养出必要的耐心与人生哲理来忍受他生命中的劳苦磨难。当他终于发达到可以偿还最后几笔债务,又盖了自己的房子时,他唯一的奢侈之举,就是在房子周围种了一英亩的花卉、灌木、蔬菜、树木以及盖了一个热带花卉与水果的温室。

在温室温暖的潮湿气息中,我会闭上眼睛,吸入香气,然后几乎可以相信自己又回到卡路丹。阿吕说这温室让他想起他在中国的花园。他也在花盆里种花,大部分的植物他也都很熟悉。

有几株对他来说是新的,阿吕对于这些新发现很兴奋,让我想起以前替约翰舅舅寻找新品种时的激动。我拿出约翰舅舅那本南方植物书的时候,阿吕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小朋友在圣诞节早上看到礼物一样,“你真的认识制作这本书的人?”

我点点头,指出有哪些是我替约翰舅舅找到的植物。阿吕轻轻地用手指沿着花瓣与叶片的形状描画着,念出每幅素描下面的植物学名与俗称。他询问这些植物的颜色、质感与香味、何时开花以及花期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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