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的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大哥立刻把脸拉长了,假装很伤心。她转向三弟,“你是不是也愿意做同样的牺牲呢?”
三弟和他老婆脸色苍白。他们很珍爱女儿,不像大哥大嫂。但是他们就像学仪和我一样,不是那狡猾的狐狸精的对手。一个月之内爸把家里的女儿都卖了,找到两个适合做童养媳的婴儿;他让学仪、三弟和维灼出去做雇工。
爸再也没办法蹲下身去种田或是动锄头镰刀。三弟六岁的儿子能做的更少。大哥只有在命令我的时候才会用力气。
我一个人把甘蔗砍成小段,把有枝节的地方浸在水里,直到新芽长出来,然后把枝条种成长长几排。
我一个人把红薯藤种好。
我一个人种稻子,把田里灌好水准备移植,随着稻子的成长调整水位。
不,不是一个人。不完全是。
不论施肥、浇水、除草或是收成,我都带着最小的孩子一起,就像维灼婴儿的时候我带他去果园一样。不过金功不像他哥哥那样会安静地坐着,我一不注意他就溜了,在田埂、菜圃间爬来爬去,或是爬上茶树丛的小山坡。
有一天他在水田边玩水的时候掉了进去。田里的水不深,但是他一定是头先掉进软泥里,因为他没有喊救命。我也没有听见他掉进去。老实说,如果不是田里的鸟突然飞起来,还有鸭子害怕地呱呱叫和拍打水,我根本不会及时转身救了他。因为这件事,他吓得发高烧,他的脸烧得像猪肝那样红,他的皮肤烫到我几乎都不能碰。
快四更时,他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发出微小哽咽的抽泣声。那时我知道想淹死他的饿鬼要偷走他的魂魄。吃早饭时,金功都快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