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地处远郊,消息闭塞。它虽不是学潮发起者,却是运动中坚。
由于京城风声危急,梁思成和罗隆基把各校学生领袖请进清华工字厅,商议更大规模的行动,即引发全国声援的“六三运动”。在巨大压力下,徐世昌总统做出最后决定,拒签巴黎和约。但梁思成和数百位清华被捕同学仍不罢休,他们质问政府,何以非法抓人,迫使警察总监公开道歉。在清华军乐队护送下,梁思成率被捕释放同学,特意从总统府门前走过。那一刻,声动天地,观者如堵,警察再不敢稍加干涉。
五四学潮后,学生们忽然发现,在这个社会中,自己蕴涵着力量。借着这份狂喜,他们要把自己的力量转移到清华园。他们要把学潮中建立的学生代表团确定为常设机构,改称“清华学生自治会”。从1920年起,管理学生的传统方式寿终正寝,学生会成了学生的中心,他们开始过问校政,连校长人选都要干预。这使得管理清华的外交部在随后的两年中,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校长去接管清华。
直到1922年春天,中国驻丹麦公使曹云祥继任校长,清华才重新过上平和的日子。高年级学生从平房宿舍搬进当年十分罕见的大楼,楼里有暖气炉和钢丝床,厕所里有淋浴和抽水马桶。1925年,曹校长宣布,组建“大学部”,招收清华史上第一批本科生。他要求大学部创建中文系、社会学系、政治系、物理系,为清华升格正式大学打好地基。
1926年,清华国学院主任吴宓,腾出手来,创办了中文系,并兼系主任。吴宓清楚地知道,同在他掌控之中的国学院和中文系,一个大师显赫,一个声名微弱,彼此星月悬殊。他大胆聘用时年28岁的朱自清做中文系教授,从而造就了一颗闪亮的文坛明星。
朱自清的著名散文《荷塘月色》,中国人耳熟能详。1927年仲夏,清华园平静如常,但此时的中国社会却因为国共分裂而血雨腥风。朱自清心中苦闷,当他徘徊到工字厅背后的荷塘,瞥见月光下婀娜的荷花,便写下《荷塘月色》。
1927年,真是个多事之秋。梁启超被切掉好肾,永别清华;王国维郁郁寡欢,投昆明湖自尽。国学院元气大伤,两年后,宣告关闭,大部分教授转入中文系。
1930年,朱自清代理中文系主任,开始了漫长的执政期。他提出,“用新观点研究旧文学,以创造新文学”,以此确立建系方针,终使清华中文系造就了一大批人才。
清华物理系有一座老式大楼,20世纪撼动中国物理学界的许多大人物,都曾在此留下过足迹。
1926年,物理学一代宗师叶企荪教授创办清华物理系,成为这座大楼的第一位主人。“文看外文,理看物理”,在清华校史中,外文系和物理系,曾是最显赫的两个大系。20世纪90年代,国家表彰核工业元勋,其中绝大多数是清华物理系出炉。
20年代的每一个初秋,清华西院的主人都要向花房订上十几盆菊花,放在石阶两旁。院子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数学家熊庆来教授。买菊花,为的是取悦太太,因为太太的名字是“菊缘”,夫妻两人出生在同一年的同一个月份。
1927年,熊庆来为清华创办数学系。他引进欧洲先进的数学教育体系,在很短的时间里,把清华数学系变成了中国第一流的数学教研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