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的艰辛本可想象。她要跨越的大漠,横亘在我国内蒙古和蒙古国之间,南北纵深约五百华里,东西宽近千华里。自古以来,山西、河北的商人去蒙古做生意,先一路跋涉到内蒙包头市附近的“赛汗塔拉”住下,备足粮、水、草料,等到天气晴好,再鼓勇北上。顺利时需一个月,才能穿越这片大漠。如遇到连续肆虐的沙漠风暴,就可能被大漠吞噬。
千娇百媚的王昭君即令没有被沙暴吞没,满头满脸的细沙也将使她非常沮丧,洗澡是不可能的,洗脸也勉强,珍贵的水首先用于饮用。
更令她痛苦的是,双方在文化上冲撞太大,老单于死后,小单于要娶母为妻,这在昭君是万难接受的,于是“上书求归,成帝饬令从胡俗,遂复位后单于阏氏”。可见王昭君在老单于死后,曾经要求回国,但因为“大义”的需要而被令“从胡俗”,嫁给“儿子”,只活了三十三岁,她的诗歌最能说明她的心情:“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道路悠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千年以下,我们即令不去谴责汉庭的冷血,要说心情,我辈只有到实地体察,才能感受一个孤悬塞外的少女的凄凉、无助和绝望,近人曹禺有剧作《王昭君》,描写她出塞和亲,内心不但没有任何痛苦,而且兴高采烈,壮志遏云,好像肩负“誓让塞北变江南”的重任似的,那么悠闲地欣赏“草原之夜”,那么轻而易举地“弓马娴熟”,那么津津有味地品尝加了盐粒的漠南奶茶,那样的昭君,不但现在看来实在是太“政委”,而且也把曹禺给彻底毁了。
和亲无奈但又必要;但即令促进了“民族和睦”也请不要造假,你不能卖掉了一个人还死死摁住她“快乐”,历史没有这样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