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日本人的措辞习惯,《东京物语》和川端康成的小说《名人》一样。《名人》讲名人的坏话后,又讲些年轻人的缺点,以掩饰。中文版介绍《名人》的编者按,说写的是传统被现代取代的悲哀——是被川端蒙骗了,他在名人逝世多年后才敢发表这篇小说,怎么会是说名人的好话?
《名人》写人的伪善,伪善做到极致后,自己也会被感动,并寻求悲剧结局,以全一世美名。名人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伪善者,王小波笔下的军代表、谢晋片中的特派员都是这类人,只不过写成了年轻人一眼就识别出来的丑类,没有川端康成写得富于迷惑性。
对礼崩乐坏的思考,是东方传统,形成过顶级的艺术电影,虽然舆论上现在忽视礼崩乐坏,但这种思维方式根深蒂固,可以形成大众艺术,在电影里可由武侠片来承载。
在电影史上,有许多超级卖座片,按照成规来看,都不被看好,但契合上一种大众心理,而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功。如《异形》、《沉默的羔羊》、《英雄本色》、《独行杀手》、《关山飞渡》。
类型片的基础不是视听炫技或是明星派对,而是大众心理。焦虑令人看电影,有恐慌,有救赎,才能建立类型。如果武侠片的恐慌是礼崩乐坏,那么救赎是什么?
退而求其次
西部片的恐惧是“孤独”,救赎是“卓尔不群”,认可了这份孤独,所以经典西部片的结尾往往不是大团圆,而是男主角离开女主角,一个人向荒野而去。
《荒野奇侠》、《佐罗》、《西部往事》都如此,《正午》不这样,但《正午》是反西部片,可能为了造反,反而造出来一个庸俗的结尾,和妻子团圆,其实被妻子抛弃更符合全片主旨。
男女大团圆并非类型片的绝对,侦探片、恐怖片往往男女都没有好结果,大团圆了,恐怖便不延续了。一旦确立了社会黑帮化,男女再恋爱,就显得太傻,顶多是男人像个吓坏的小孩一样,被女人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