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镇压义和团,袁世凯费力不讨好(5)

问题是,他还没有开始干呢,政府的指责已经提前下来了:

军机处字寄,光绪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奉上谕:有人奏,山东民教不和,亟应持平办理一折,所奏语多中肯。其推原民教情形,亦确切近日情事。著袁世凯严饬各属,遇有民教之案,持平办理,不可徒恃兵力,转致民心惶惑。总之,操纵之妙在乎平时,地方官果为众情所服,遇事自不难化大为小,化有为无。其所陈慎重兵端,整顿史治,尤为扼要之论,原折著抄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等因。钦此。

这一切弄得袁世凯很莫名其妙。怎么12月26日接印当天(十一月二十四日)就有人奏我干得不好?

三天之后,也就是12月29日,政府又发来密谕。曰:

拳民聚众滋事,自无宽纵酿祸之理。惟目前办法,总以弹压解散为第一要义。如果寻击官兵,始终抗拒,不得已而示以兵威,亦应详察案情,分别办理,不可一意剿击,致令铤而走险,激成大祸。著袁世凯相机设法,慎之又慎,……毋轻听谣传,任令营员贪功喜事,稍涉操切,倘办理不善,以致腹地骚动,惟袁世凯是问。

这个谕旨更吓人了。

1900年1月3日,又有御使熙麟上奏,话说得更歹毒了:自袁世凯做了山东巡抚,东省人民因该侍郎乃袁世敦之弟,人心即甚惶惑。乃该侍郎初到署任,即有必将义和团匪类尽行剿绝之言。其所部将弁营勇,恃其声望,更是传播主剿之说,以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举有灭此朝食之势。于是讹言四起,人心更加惶惑……东省全境,不属于团,则属于教,属于团,已难猝办,属于教,何计挽回?山东一省,将不复为国家有矣。

这里需要解释几句,袁世敦,袁世凯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现在山东做补用知府,前受山东巡抚毓贤指派,前往平原县镇压义和团。从地方官的角度,镇压义和团本是保护治安、维持秩序的,在御使笔下,却能变成动乱搅拌剂,不镇压还好,一镇压全乱套。这哪是正常人的思维呢?正是由于这御使的奏折,政府再次给袁世凯施压:“复有人奏,东省民心未定,宜徐筹开解镇抚之方,并虑及该署抚一意主剿,致滋事端等语。山东民教不和,总以弹压解散为第一要义,谅该署抚必能体察情形,分别办理,断不至一味操切,以致激成巨祸,有负委任。”

气死袁世凯了。1900年1月6日,在致徐世昌函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新官上任的具体情形:第一,接印之后,即开始办理匪案。先以解散晓谕为主,次再缉其匪首,以清祸根;如其抗拒不散,再派兵弹压;倘来格斗,再相机击歼,已可谓格外慎重。第二,正派人驰往办理间,即奉廷寄抄示京官奏请,戒弟以意气用事,徒恃兵力等语。此奏即在甘四日接印之期,似未免太早。东省事从何办起,只好暂作停顿。第三,查义和拳实系匪类,以仇教为名而阴逞不轨。初起时专掠教民,尚有良民附和之者。近则掠及良善,绑票勒赎,专以抢掠为生计。良民有集团协捕者。现平民已知其为匪,有业者各归农田,只剩数十悍匪,随处纠合无赖少年,或百余人或十人,任意抢掠,直掠至距省30里(计抢500余家,杀英人一名,焚教堂多处,如何得了)。地方官懔遵京官之奏,均不敢派兵剿除,胥役又不能捕,未知闹到何时始能了事。前任一味纵容,并出示讽煽。匪民自谓奉官所允,又为法所不禁。兵吏均不敢逼前,安得不猖獗也。第四,此处公牍每日不过一百五六十件,尚不甚忙。而前任公事积有两千五六百件,内有三四月尚未批者,又有请示正法案数起久未批者,并题本数十件未办者。此为大吏,时事可知矣。从来未闻有此懒人,何亦升任封圻耶。第五,东省民教不和,大半由于地方官办理未能持平。前任自己怕洋人而煽动百姓与人闹事,未免太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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