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身·金圣叹(4)

前乎我者为古人,后乎我者为后人。古人之与后人,则皆同乎?曰:皆同。古之人不见我,后之人亦不见我;既已皆不见,则皆属无亲,是以谓之皆同也。然而我又忽然念之:古之人不见我矣,我乃无日而不思之;后之人亦不见我,我则殊未尝或一思之也;观于我之无日不思古人,则知后之人之思我必也。观于我之殊未尝或一思及后人,则知古之人之不我思,此其明验也。如是,则古人与后人,又皆不同。

“在我之前的是古人,在我之后的是后人。古人与后人对我而言都是相同的,因为古人没有见过我,后人也没有见过我。既然古人与后人都没有见过我,我和他们都不亲近,所以对我而言,他们都是一样的。然而我转念一想,其实古人和后人之间又有所不同。我没有见过古人,但是我却没有一天不思念古人;我也没有见过后人,但是我却从来不会去思念后人。我现在没有一天不思念古人,他日后人也必定会如此地思念我。现在我从来不去思念后人,就知道古人肯定也没有思念过我。如此一看,古人和后人又大大地不同。”

金圣叹感慨,既然后人将来会如此深情地思念自己,此番情义需要回报。于是,便有了评论界的一朵奇葩——“金批《西厢记》”。

奇人金圣叹的想法,不能以常理忖之。他也的确就像自己当年想象的那样,被后人们反复思量,念念不忘。于是,四百年后的今天,我依然为他倾倒,写下这伤别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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