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学时代(9)

纯如想要上康奈尔大学或芝加哥大学,但我们告诉他,伊利诺伊大学一点都不比康奈尔大学或芝加哥大学差,并且提醒她,她比一般的大学新生小一岁,离家近些可能对她比较好。最后,纯如选择了伊利诺伊大学。事实上,她在伊利诺伊大学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而且毕业后成为一名忠实的校友。

1984年夏天,我们开着崭新的蓝色道奇Aries轿车,取道黄石公园前往洛杉矶。尽管纯如只有16岁,纯恺也还不到14岁,但他们两个都已经比我高了。纯恺和他姐姐的身量一般。当我跟他们两个说话时,感觉好像被两个巨人夹在中间。当他们坐在车后座上时,看上去完全是成年人了。

绍进从伊利诺伊开车前往黄石公园的路上,我们不仅可以欣赏车窗外移动的风景,一路上还能听到纯如的点评。她谈起自己看过的书、读过的新闻,或者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她非常健谈,而且是个讲故事的高手。看起来她从来就没有说累的时候。我很喜欢听她说话。当她说话时,她的脸上表情丰富。她也喜欢讲笑话。每次听到一个笑话,她总是比其他人笑得都大声。纯如在公共场合或在学校里缄默内向,但在私底下与我们聊天时可是毫无保留。只有在高速公路上找不到方向或是我需要睡上一小觉的时候,我们才会请她停止讲话。

游览了黄石公园之后,我们开车南下,直至盐湖城。我们参观了宏伟的摩门教堂,听了对摩门教历史和信仰的介绍。当教堂里播放的录像中说,美国印第安人的艺术和文化可以追溯到离开以色列寻找新世界的犹太人时,我看到纯如怀疑地皱起了眉头。我们不是基督徒,但我们并不反对任何一种信仰。作为科学家,我一直在追寻真理。我们的看法或许也影响到了纯如。当她的朋友问她是不是基督徒,或者信不信哪种宗教时,纯如总是说自己是个“不可知论者”,但却并非“无神论者”。

那年夏天,奥运会在洛杉矶举行。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次派队参赛。在此之前,只有台湾参赛。在电视上观看那一年的洛杉矶奥运会在美籍华人圈中十分流行,纯如和纯恺对此也十分兴奋。自然而然的,我们谈起了海峡两岸的政治制度和历史渊源。这时候,正好有一场中国队和美国队之间的比赛。电视机前,绍进和我希望中国队能赢,而纯恺却支持美国队。纯如看上去有些举棋不定,她说她不知道到底希望哪个队赢。这让我想起纯如上小学时曾跟我说起的一件事。她的一个同学问她,如果中国和美国开战,她到底会站在哪一边?纯如告诉她的朋友,她希望中美之间永远都不会发生战争。回家后,她跟我说,她有些困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说她两个国家都爱。1984年,她仍热爱两个国家。纯如并不怎么关心哪个国家能赢得奥运会奖牌。

在我们从洛杉矶回家的路上,我们再次经过犹他州,但这一次却不经意间游览了雪松市附近的雪松岭国家纪念碑。那天正好在下雨。到了纪念碑脚下的时候,太阳突然穿破云层。阳光让雨水洗刷过的砂岩发出耀目的红光。这一景象美得惊人,令人难忘。这么多年中,纯如在我们从西海岸到东海岸的多次旅行中所目睹的这些景色,是否令她更能欣赏大自然的美丽?1984年的那次全家旅行跨越了几乎半个美国,我们看到了中西部广阔平坦的平原,怀俄明州雄伟壮观的提顿峰(Teton peaks),盐湖城雪白的沙漠,雪松岭鲜红的砂岩,里诺市闪闪放光的霓虹灯,还有圣莫尼卡碧蓝的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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