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接受以上这个宿命论的结论前,我们需要考察某些关键点。不时有人提出,在这些关键点上,如果采取不同的政策,英帝国就可以保全殖民地(尽管这个“帝国”也许需要重新定义)。其中有一套可能的政策关注的是十三个殖民地的战略设定。考虑到18世纪六七十年代北美许多居民要求恢复到1763年《巴黎和约》前的状况,首个转折关键点就出现在1756~1763年的七年战争时期。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时期是决定性的,废止了习惯法下的关系,重新确立了英国对殖民地的控制,并使之对殖民地拥有了含征税权的新的权力。由于英国在北美打败了法国,获得了更多的责任与机会,许多学者尤其是美洲的学者都曾对帝国产生过一种新的态度。
即使如此,对当时的人来说,英国在七年战争后期的军事成功和前期的一系列失败(包括米诺卡岛上的失利)一样,都不是必然的。沃尔夫在魁北克的军事胜利只是典型的偶然性事件,人们并不能据此预测英国一旦拿下加拿大,就能一直拥有它。此前的一次战争中,一支殖民远征军曾经占领了法国在加拿大的路易斯堡要塞,1748年战争结束时又物归原主。1759~1761年曾爆发过一场争论,其焦点在于:如果不能鱼和熊掌兼得,那么应该和平保留的是加拿大还是法属西印度群岛中更有价值的一些征服地区?最终的选择是加拿大,但选择后者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当时几乎没有政治家会高瞻远瞩地设想帝国可以在北美拥有广袤的土地,或是看到北美潜在的商机。甚至连反对巴黎和约、支持保留瓜德罗普岛的威廉·皮特也认为,“目前北美被征服地区的贸易水平相当低下,前景渺茫,不容乐观”。
英国有可能不会获得加拿大,而就算拿到了手,也不一定保得住。的确,在关于加拿大去留的争论中,威廉·伯克作出了一个很有名的预测,即消除法国的威胁,同时也会消除让其他殖民地臣服于英国的诱因,因此应该保留瓜德罗普岛,把加拿大还给法国。此时,人们已经开始考虑殖民地争取独立的前景:“阁下,如果我们殖民地的人民发现加拿大并非是种阻碍,他们会毫无顾忌地向内陆扩张……急切地去攫取广阔的土地对我们来说也许是在冒险,也许在不远的未来,我们就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个让我们时刻保持敬畏的邻居并不是最糟糕的邻居。”但这种观点并不客观,因为在1759年英国征服瓜德罗普岛后,威廉·伯克成为了该岛的事务大臣和户籍官,1763年瓜德罗普岛(而非加拿大)被和平归还时他又丢了官职。在大多数观察者看来,未来英国虽然有可能失去北美大陆殖民地,但其可能性明显是很小的。尽管北美已经开始出现独立的征兆,但对英国政治家们来说,更重要的是保护所有英属殖民地不受法国人的威胁。保留加拿大是为了确保英国在北美大陆南部殖民地的安全。这一点为美国的独立提供了必要的条件—直到现在也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反事实的推论。
1760年,本杰明·富兰克林在回应威廉·伯克的宣传册时满怀激情地认为,加拿大应该被和平保留,这样不会对英国控制北美其他殖民地过程威胁。富兰克林匿名以英国人的口吻写道:“我们手中的加拿大会确保生活于密西西比河彼岸大片土地上的人们的安全,他们也许几个世纪来都会以农业为生,我们因此也完全不用再担心美洲的制造业。”美洲也的确因依赖于英国的制造业受到了束缚。富兰克林预测北美人口会快速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