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孤旅:黄万里九十年人生沧桑(27)

一次没有成功的策反

甘肃国民党的特务系统,一度认为黄万里亲共,有人说他是共产党员,因而监视了他一段时间。后来看到他一天到晚在水利局工作,知道他不是搞政治的人,就不再监视了。

郭寄硚对下属有人情味,对人才也很爱惜,对黄万里也一直很讲义气。1949年3月,黄万里接到父亲的信,让他去香港一趟。这时黄炎培已从上海到了香港,正与中共方面筹划建立新中国,但黄万里对这一切并不知晓。黄万里向郭寄硚提出到广州出差的请求,郭同意了。

3月下旬,黄万里从广州到达香港,两三天后乘船经天津前往北京(有家信为证)。在香港,黄万里见到潘汉年,当时潘的身份是中共驻香港代表。潘让他回去动员郭寄硚在西北起义,郭那时除担任甘肃省主席外,还担任国民党政府西北行辕副主任。潘同时还让黄万里劝岳父丁惟汾先生也不要走。见过潘汉年后,黄万里即从香港返穗,飞回兰州。

二战结束后,由于眷恋在抗战中与中国人民结下的友谊,1946年退役的陈纳德将军再次来到中国,购置美国战后处理的旧飞机,成立“中国难民救济总署航空运输公司”,帮助中国恢复生产和生活。黄万里回兰州乘坐的那班飞机就是陈纳德亲自驾驶的。今天看来,当时黄万里对民主自由的新中国是向往的,甚至带了一小纸箱违禁书籍登机。他认为陈纳德由于二战中的业绩在中国备受尊敬,他的飞机没有人查。果然,他平安地把书带回了家。黄夫人一看《人民公敌蒋介石》这些书名就吓了一跳,怪他胆子太大了。但他不以为然,第二天,就把这些书送给同事们。至今黄夫人忆及此事仍心有余悸,说:“幸而同事没揭发,否则他就要大祸临头了。他真不是搞政治的。”

黄万里回兰州后,兰州的军事形势也开始紧张了。他按潘汉年的要求与郭寄硚单独见了面,说共产党希望他起义。郭听后笑了,说:“我与朱德等人以前相识。”并对黄万里说,“你怎么敢回来跟我说这个话?这罪可以杀头,我因此把你抓起来,你无话可说。你不是搞政治的,赶快走吧!”他还对黄万里说,“你父亲已经到北平了,你已经被监视,在这里再待下去很危险。你得走,是不是叫你的家属先走?”4月底,黄万里就让夫人带着五个孩子搭了一架公家的货机,先到上海,在姐姐家住下,那时上海还没有解放。为什么选择到上海呢?因为黄万里估计上海要先于兰州解放,解放军已经到达上海外围了。又因为他父亲黄炎培已到北京,要避开嫌疑,就让家眷先到还在国民党控制之下的上海。家属到了上海后,郭寄硚就对他说:“你在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很快,黄万里递交辞呈,办完交接手续,5月7日离开兰州,飞到广州。这时,国民党行政院已迁至广州。黄万里从广州又到了香港。

回想起来,他参与了策反活动,未能成事,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居然能安然无恙,真是幸运。相比之下,黄万里的二哥黄竞武则比他凄惨多了。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