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当奥古斯冲上坡地,准备向北疾驰,忽听所骑着的青鬃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继而前蹄猛然弯曲,一下子把马背上的两个人甩了出去。迦乌诺重重摔倒在地,感觉头晕脑胀,百骸痛楚,幸亏草密土软才没有大碍。奥古斯跌落得更远,手中的弯刀也不知去向,爬起来回头,发现路旁站着一名年轻女郎和一个汉装男子,各执刀弓,严阵以待。
这两人自然是苏曼莎和方品奇,他们赶来“浴佛礼”现场,恰巧看见迦乌诺遭劫持,苏曼莎毫不犹豫地发射弓弩,一箭正中奥古斯的坐骑,箭镞深没马颈,高大健壮的青鬃马遽然翻倒,剧烈抽搐了几下便不动弹了。奥古斯虽未受伤,却失去了对人质的控制,迦乌诺滚落的地点离自己有七八步远。苏曼莎一击得中,迅速上前救助,把老师拉向一边。奥古斯的同伴正想过去争抢,却见方品奇引弓瞄准,迎面射出一箭。
方品奇的射术实在难以恭维,力道既小,准头又差,飘飘然隐入路边的草木间。但拈弓搭箭的架势起到了威慑作用,奥古斯的几名随从无不勒马俯首,惊恐躲闪,就在稍作迟疑的刹那,身后的大批僧兵已经追了上来。
寡不敌众,原始宗教的信徒们不敢死缠烂打,一面奋力拼杀,一面救起首领奥古斯落荒而逃。本已出手得卢,却最终功亏一篑,奥古斯的懊恼可想而知,逃脱前向苏曼莎和方品奇投去无比怨恨的一瞥,口中咒骂:“你们这两个邪恶的异端,竟然违抗哲蒂莎女神的圣意,总有一天会受到最残酷的惩罚!”
恶毒的言语方品奇似懂非懂,但发指眦裂的模样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不寒而栗,惴惴不安。看到奥古斯等人败退,僧兵们还要乘胜追击,却被迦乌诺阻拦。
“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保护寺产和供奉者要紧。”
周详考虑,此刻确实不是追剿残敌的最好时机。首先不知原始教徒的底细,必须防备他们另生枝节或是卷土重来。其次,“浴佛礼”遭到破坏,场面乱不可言,亟需清理善后。
奥古斯的意图虽未全部得逞,造成的后果却相当严重。初步查点,除了佛像和供品被毁,厮杀的过程中有十余名僧徒殒命,奔跑冲撞间也有数十名供奉者伤亡。对方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仅有少数人逃逸,其余大部分成了殉道者,还有些被僧兵当场擒获。
迦乌诺调度人手,搬运尸体,救治伤员,整理归拢僧众的“献礼”;严令看押俘虏,等待日后发落,又分派僧兵结队护送供奉者。忙过一个时辰,才腾出空来返回营帐和苏曼莎两人见面。
“先要感谢两位及时救援,否则受到威胁的不单是我个人的性命,王庭和僧团的处境都将十分被动。”迦乌诺婉言致意,神色却异常肃穆,并且话锋急转,“不过,苏曼莎,这不等于我能原谅你先前欺瞒守卫私自逃脱的行为,老实说,你是不是打算直奔王陵而去?”
“是的,既然老师不肯帮忙,我们准备独立追查线索。”苏曼莎略显歉疚,旋即沾沾自喜,“但幸亏有此一举,不然也发现不了那些原始教徒的行踪……”
“你好糊涂,”迦乌诺却打断了她的话,像是心有余悸地说,“假使没有意外之变,你们直接去往王陵冒险的话,就算不遭灭顶之灾,也难保形迹败露,从而掀起轩然大波,那样一来酿成的危害甚至比奥古斯的挑衅更加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