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迦乌诺触目惊心,急切呼唤左右,“护法僧兵何在?赶紧救火,保护供奉者!”
为便于取水清洗,“浴佛礼”的举行处设于一片扇形地段,发起攻击的人占据了两侧“扇骨”的位置,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一排“火箭”射过,草丛间冒出数十名脸涂油彩或头戴狰狞面具的壮汉,有些骑马,有些徒步,挥舞着刀剑,厉声呐喊着冲下坡地,有几人高举着彩色幔幅,夹护着一尊上身赤裸的木雕神像。
“哲蒂莎女神……”迦乌诺惶然色变,认清了袭击者的身份,并且知道,一马当先的首领叫做奥古斯,是一名狂热的原始宗教信徒,近年来侵犯寺院的事件多半和他有关,僧团几次下令缉捕,均被他巧妙逃脱。
“善良淳朴的楼兰兄弟姐妹们,拯救你们灵魂的时刻到了。”奥古斯策马挥刀,大声疾呼,“伟大的哲蒂莎女神将赐予你们力量,反抗这些谣言惑众的僧徒,让真神的烈火熊熊燃烧,让日月星辰见证我们的忠诚,让我们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共同恢复以往圣洁美好的家园。”
声嘶力竭的喊话极具煽动性,但行礼者根本无暇聆听,或是眼张失落,呆若木鸡,或是五体投地,求佛保佑,更多的好似惊猿脱兔,东奔西逃,冲撞挤压,一时沸反盈天,场面极度混乱。
事实上,护法的僧兵数量远远多于来犯之敌,但大都散布在场地各处,只因事起猝然,加上逃逸人群的阻隔,难以立即集中。好在迦乌诺临危不乱,指挥若定,一面提醒供奉者向南撤离,一面命令部属由两翼包抄,夹击之下,渐渐遏制住对方的凶猛攻势。
哲蒂莎女神的信徒并无恋战之意,他们赶来蒲昌海岸的目的似乎只有两个。第一,焚毁佛像,破坏“浴佛礼”,这个目的基本实现,湖边的大佛安之若素,却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任凭僧众汲水浇扑也不及救助。而第二点企图不久也被迦乌诺察觉,当他正在安抚惊慌失措的供奉者,忽见奥古斯率领四五名手下纵马直奔自己,转眼已到面前。迦乌诺手无寸铁,身边扈从的门徒也不多,抵抗不了几个回合便被接连砍翻。
“奥古斯,”迦乌诺伤心惨目,悲愤填膺,“倒在这里的都是和你同种同源的楼兰子民,睁眼看看屠刀上的鲜血吧,只怕浩瀚的蒲昌海也无法洗刷你滔天的罪孽。”
“不要装腔作势了,”奥古斯嗤之以鼻,“为了排除异己,独尊佛教,僧徒欠下的血债还少吗。收起你悲天悯人的幌子,去真神面前忏悔吧。”
说着,伸出粗壮的大手一把拽住迦乌诺得衣襟,用力提起横放在马鞍上,在随从的护卫下快速后撤。一队僧兵上前阻拦,却因投鼠忌器的缘故不敢强攻,加上奥古斯及同伴凶猛异常,左突右闯,最后竟被他们冲出重围,夺路而逃。
看起来奥古斯暂时不会对自己开杀戒,迦乌诺的悚惧反而加剧。他能够度测到对方的别有用心,黎贝耶长老亡故,自己已是唯一的僧团领袖,况且又是王族身份,被掳为人质,就是想当作向王庭或僧团勒索施压的筹码,至少也会被威逼着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举动,从而在精神层面打击楼兰的王庭和佛界。倘若如此,倒真是生不如死,迦乌诺忧心如焚,却连自裁的机会都难寻觅,手脚抓踢着意欲挣扎,却被奥古斯用刀柄在后背连击数下,顿时骨软筋麻,再没有一丝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