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虚无的主题公园(2)

按照法国作家马尔罗的说法,文化就是战胜了死亡的一切形体之总和。他说:“我们应当为最大多数人搜集起最大数量的艺术品,这就是我们这双注定会消亡的手所要担负的任务。”这番话也许有助于我们理解法国的性格,偏颇一点来说,法国人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文化的救世主,他们伟大的卢浮宫博物馆可以为证。法国人认为,卢浮宫与爱丽舍宫都不能成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象征性建筑,最近似共和国象征性建筑物的当属另一个埋死人的地方—巴黎的先贤祠。有法国人说,到20世纪中期,先贤祠依然只是左派的先贤祠(埋葬着伏尔泰、卢梭、雨果、左拉等人),右派真正的先贤祠是巴黎荣军院(埋葬着拿破仑、福煦元帅等人)。1964年,戴高乐将军把法国抵抗运动领袖让·穆兰的遗体迁入先贤祠。

今日的先贤祠,让·穆兰与马尔罗共处在一个墓室之中。1964年,正是马尔罗在迁入让·穆兰的仪式上为他致悼词。以作家的成就而论,比马尔罗更有资格被后世纪念的法国作家大概得有10个~20个,但从这个墓室其他两位成员来看,马尔罗是被当成社会活动家的。另外那两个人,一个是让·莫内,一个是勒内·卡森,后者是1968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创始人之一。

让·莫内的骨灰是1988年迁入先贤祠的,他是欧洲共同体的缔造者之一。1940年到1943年间,莫内是“英国军需供应委员会”驻美成员,他发明“民主兵工厂”一词。1950年,莫内提出并起草建立了《欧洲煤钢共同体》的方案,该方案由法国外交部长舒曼于1950年5月9日正式宣布,后来5月9日成为“欧洲日”。1976年,欧洲共同体各成员国政府首脑做出决议,授予莫内“欧洲荣誉公民”的称号。莫内是迄今为止唯一获得这个称号的人,但

是所谓“欧洲荣誉公民”又有什么意义?“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对于远道而来拜会巴黎这个文化之都的东方人来说,马尔罗或让·莫内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在拉雪兹神父墓地,一个年轻人问:“莫迪里阿尼在哪儿?”按当时的环境,这话也许该翻译成“莫迪里阿尼死哪儿去了?”这个喜欢把人的脖子画得长一点的家伙是20世纪早期巴黎艺术家的典型代表:酗酒,吸毒,风流韵事不断。好多人也这样干,但有两个地方不如莫迪里阿尼:一个是才华;一个是不能在36岁时干脆死掉。

蒙马特高地上还保留着莫迪里阿尼的一个文化遗迹—跳跳兔酒吧。他和毕加索等人曾经常光顾。现在这酒吧晚上9点钟开始营业,要提前预订座位,价格是17欧元,含一杯饮料。

我记得在海明威的小说里见过这酒吧的名字,但远不如丁香咖啡馆留下的印象深刻,在《太阳照常升起》里,海明威曾经对丁香咖啡馆前面的奈伊元帅的雕像做过几笔描写。而《流动的圣节》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本在蒙帕尔纳斯徒步旅行的指南,当然这本书更大的诱惑是让你一定要到巴黎转转,如果可能,就在巴黎度过你的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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