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年,广州美术学院本科教学评估的时候,中央美术学院的谭平院长曾经问我,怎么看广州美术学院的设计基础教学。我记得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我把一年级的基础教学看成是一个“过程式的”教学,我把它比喻成熬汤药。如果四年级的毕业设计我们把它比喻为成品的话,它就像是中成药,那么,一年级的教学作业就像是中药渣,而教学的过程就是那碗汤药,要被学生和老师消化掉。所以,我们更注重过程的显现,最终结果 作业 只是作为过程的残留物被展示,一年级的作业不能只看最后的物化结果,它不可能好看,也不必好看。它的内容和营养在过程中。
没想到的是,几年后,我竟然开始对真的中药渣产生了兴趣,并且尝试着用它来做点什么。这就像是生命中的奇遇,一位擦肩而过的朋友在多年之后竟然真的相见了。
2009 年10 月,我写过一篇文章,是为我们当时举办的设计基础教学展览而写的,题目是《基础不是房子的地基,是树的根》。地基是僵化不变的,而树根是生长的,我在倡导一种不僵化的、始终生长着的基础教学的方式。结果,一年之后,我在西安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的宣政殿、紫宸殿建筑方案的设计中,真的把树种在了房子里,还是两座宫殿一样的大房子里。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无论是在写那篇文章的时候,还是在做《时间中的宫殿》设计方案的时候。
许多年前,广州美院的老校园里扩路,有人想把一棵挡路的木棉树砍掉,当时,很多老师联名阻止了这件事。现在,那棵树已经长成了校园里最大的一棵木棉树,很高,大到两个人抱不过来。每到开花的季节,满树红花开放,没有一片绿叶。当木棉凋谢时,巴掌大的花朵落在地上,鲜红,肥厚。我曾见过,有老人把它拾起来,穿成串,晾干,作日后煲汤食用。据说,有清热、利湿、解毒和止血的功效。我每次经过这棵树,都会想起多年前那个签名留树的故事。
也许,我在房子里种树的念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这种想法,让我对世界的理解有了宽度,也让我对中国古人的智慧更加敬慕而又好奇:为了解救赵国,却去了别处,去围攻魏国,而去别处的同时却正好解救了赵国;郎中为了给病人退烧,不是用冰,而是给你吃大黄,让你拉稀;六祖慧能手指着月亮让你看,是为了让你忘掉他的手指;教人顿悟,不说话,却用棒子打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