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海对即将成为妻子的杨婉芳说:“你说想要点什么吧?”
杨婉芳说:“我啥也不要,就是要你把我妹妹也调上来。我住在公社,不能让她一人脸朝黄土背朝天过一辈子。”赵勇海很感动:难得一个女人不贪图财礼。
“行呀。不过要等些时候。”
杨婉芳急了:“我的要求就这一条,你还要拖着。赵副书记,你是办不成,还是不愿意办呀?”
赵勇海拍着她的肩膀:“不是办不成,也不是不愿意办,是还没想出调她的好办法。你是公社的妇联干部,现在又要调小姨子,影响多不好,说起来也难听。我答应你,但是得找个正当理由。”经他一说,杨婉芳也觉得有道理,不再唠叨。赵勇海没见过杨芬芳,便要求到杨家看看。
杨婉芳笑了:“我家有啥看头?两间瓦房,是父母留下来的。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妹妹,几分自留地由她收拾,好赖不管。”说到妹妹总是一人在家,眼圈竟红了。
“那我更得去看了。”
这是一个星期日,天气大好,一个新鲜幽丽的清晨,阳光透过云层均匀地洒下来,把大地抹上一层金黄。远处的山峦,一副似醒未醒的惺忪样子。路边的野花,顶着露珠开了。小溪的水,清得一眼看到底。他们是骑自行车去的。石壁大队,从前叫石壁村,它紧挨着石壁公社。二人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到了。房子是泥墙瓦顶,两间一明一暗。外间最显眼的家具是一张八仙桌,桌上,喷着花卉图案的搪瓷盘子里放着几个茶杯,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月份牌和一面大大的镜子,镜面擦拭得光洁如新。一张两屉桌,上面码着不多的书籍,手工编织的白色绣花巾搭在一个小收音机上。
赵勇海摸着光滑的八仙桌说:“有些年头了吧?”
杨婉芳点点头:“这是父母的遗物。我们杨家的成分是中农。老人走的时候,给我俩一人一对银镯子,其他就没啥东西了。那阵大炼钢铁,要不是我和芬芳死命拖住煮饭的铁锅,大概就饿死了。”
太阳从敞开的木门直射进来,赵勇海看到屋子外面,左右架着两个篱笆,一边挂满丝瓜、豆荚,一边开满喇叭花。所有的绿色沐浴在阳光下,给人一种恬静、柔和的感觉。他想,只有女人住在这里,才如此清雅。正在屋檐下徘徊,一声“姐!”让他抬起了头。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比杨婉芳高大得多,丰满得多,也漂亮得多的年轻姑娘。
杨婉芳拉着妹妹的手,说:“这就是赵勇海。”
杨芬芳叫了声:“赵书记。”
“别叫书记,叫我赵哥或姐夫,都好。”
都坐下来了,赵勇海渐渐琢磨出她与杨婉芳的区别。姐妹的眼睛形状差别不大,可眼神极为不同:姐姐的像潭水,妹妹的似海洋;一个是黑眼珠,一个怎么会是栗色呢?俩人头发的颜色不同:姐姐是黑色,妹妹的是黄褐色。两姊妹的嘴唇也很不一样:杨芬芳的嘴要比杨婉芳大多了,双唇相交的线条呈现出一条弧线。他暗想——杨芬芳若生气地撅嘴,一定很好看。赵海勇不知道,这样的双唇不是为了说话,是为了颤动,天生最合适接吻。谁做她的情人,就是谁的福分。再,就是她的鼻梁又直又高,把整张脸庞撑得饱满而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