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在夫人眼里,丈夫显然头脑发狂,使她束手无策,只有板着脸,冷静地观察发病的程度。
当时刚好个人生活不尽如意,遇上挫折,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佯装神经有点问题,反而对夫人更方便。我暗自庆幸着,对她的疑虑视而不见,又回到写字台前。
当晚,吃过晚饭后,医生朋友到家里来玩。似乎是夫人有劳人家,名曰来玩,实则来诊探我的大脑病变。他故意装作不看我,实际在睃巡我的举动,我边说话边对抱在膝头的刚才那只猫突然伸出舌头做鬼脸时,他和夫人频频递眼色,悄悄地相对点头。
医生朋友临别时,不轻不重地对我说:要适当休息,工作过度对身体没好处。而对送到门口的夫人,却在树篱外说:
“这个程度应该不成问题。不要让本人担心,也不要惹逗他,不久就会自愈的。”
我从靠树丛很近的厕所小窗听到了这段悄悄话,不禁暗自得意,心想这下你们可上当了。
“那么,我就告辞了。现在是萌芽季节,要特别当心。”
说完,医生回去了。
在墙外的黑夜中,我听见医生走出大门和夫人返身进门踏在沙子上的两种脚步声。
(1965.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