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事(10)

我有机会,也有幸,认识许多生活在莫斯科的老一辈诗人——勃留索夫、安德烈别雷、霍达谢维奇、维亚契斯拉夫伊万诺夫①、巴尔特鲁沙伊蒂斯②。我第一次拜会勃洛克,正是他最后一次来莫斯科,我在综合技术博物馆的走廊或楼梯上见到他,那天晚上,他在博物馆大厅举行朗诵会。勃洛克亲切地接待了我,他说他听别人讲过我的好话,他抱怨自己的精神不佳,要求把会面的时间拖到他恢复健康时再说。

① 维伊万诺夫(1866—1949),俄罗斯诗人,1924年移居意大利,死于罗马。

② 尤巴尔特鲁沙伊蒂斯 (1873—1944),立陶宛诗人。

那天晚上,他先后在三个地方朗诵自己的诗:在综合技术博物馆,在出版之家和在但丁阿利吉耶里协会。在协会里聚集了他的最热情的崇拜者,他在那儿朗诵了自己的《意大利诗抄》。

在综合技术博物馆的晚会上,马雅可夫斯基也到场了。晚会进行到一半时,他对我说:参加出版之家晚会的人们将会摆出有批判能力的不被收买的架势,让勃洛克大出其丑,他们准备哄台和捣乱会场。他建议我们二人一同到那里去,以便阻止预谋的卑鄙勾当。

我们从勃洛克朗诵会上退了场,徒步走了,而有人用汽车把勃洛克送到第二个朗诵会场。当我们来到尼基塔林荫路时,也就是出版之家的所在地,晚会已经结束,勃洛克又乘车到意大利语言爱好者协会去了。我们所担心的丑剧已经演完。勃洛克在出版之家朗诵完了之后,他们讲了一大堆耸人听闻的事,甚至当面无耻地骂他过时了,说他的灵魂已经死了,对此他泰然表示同意。这事发生在他真正逝世的前几个月。

当我们最初大胆地创业时,那几年只有两个人掌握了成熟的、定形的诗的语言,即阿谢耶夫①和茨维塔耶娃②。至于其他人被吹捧得天花乱坠的独特性,包括我在内,都处于既无才能又无所施展的状态中,但这并没有妨碍我们写作、发表和从事翻译。那时使我最难堪的拙劣著作中,最不像样子的是我翻译的本琼森③的剧本《炼金术士》和歌德的长诗《秘密》。勃洛克为“世界文学”出版社写的评语中,也有对这两部译作的评价,收在他的文集最后一卷中。评价的口气轻藐,彻底予以否定,但说得恰如其分,而且十分公允。我琐琐碎碎地讲得太远了,应该言归正传,还是继续谈谈早已过去的一九○○年代吧。

① 尼阿谢耶夫(1889—1963),俄罗斯诗人,第一部诗集《夜笛》发表于1914年。

② 玛茨维塔耶娃(1892—1941),俄罗斯女诗人,在俄罗斯时出版过《黄昏纪念册》(1910)、《神灯》(1912)、《两本书的摘录》(1913)、《少年诗篇1912—1915》(1915)、《里程碑》(1921),1922年流亡国外,1939年夏回到苏联,1941自杀身亡。

③ 本琼森(1572?—1637),英国剧作家。诗人,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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