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军属于战略预备军,由军委会直接指挥,到第二次长沙会战,才临时划拨给第九战区。
第十军当时风尘仆仆赶到长沙,打的却是一个窝囊仗,成为被日军先后击垮的三个军之一。
在随后的南岳会议上,蒋介石站在台上一个个追查责任,查到第十军的时候,给了评语:指挥无能,作战不力。
李玉堂其时就坐在下面,听到之后脸都白了,其他第十军的师长也紧张万分。
幸运的是,杨森在追击的过程中缴获了一张日军作战地图。蒋介石一看,在第十军阵地前沿,竟然标示着三个半师团的番号。
按照通常经验,中国的一个军对付一个师团都很吃力,何况三个半。于是在第二天的会议上,蒋介石缓和了口气,“看来就算你们是铜墙铁壁,也难以阻挡敌人的前进,能这样还算不错。”
说是“还算不错”,但李玉堂还是受到了撤职处分。处分令下,第十军官兵都为李玉堂鸣冤叫屈,而新任命的军长与李玉堂有同窗之谊,在听说之后,便以部队调防、走不开为由,迟迟未来上任。
部队再能战,若无良将统领,亦难以发挥效力,薛岳只得再找李玉堂,可是后者因深感委屈,整天闷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
难事还要由高个来办。蒋介石亲自打电话,只是寥寥数语。
第一句问:“你是第十军军长李玉堂吗?”
第二句问:“你是黄埔一期学生吗?”
在李玉堂给予肯定回答后,蒋介石撂下一句“长沙交给你”便挂断了电话。
据说,蒋介石的头脑里几乎保存着手下每一个将领的容貌、个性和对他的服从程度,这个固然“不科学”,然而十分有用。
李玉堂随即以撤职留任的名义回到第十军,并担负了守备长沙的重任。
地堡战术
第二次长沙会战后,第十军虽经整补,也仅有两万人,人数上只相当于日军的一个师团,要想守住长沙并无确定把握。
然而,李玉堂没有选择。自古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一样的对手,他必须用不一样的方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夺回来。
第十军的使命就是在长沙拖住日军,李玉堂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在长沙保卫战中贯彻的是一种以空间换时间的防守原则,即从远至近,从外到内,对日军进行逐次削弱和磨钝,直至迟滞其前进。
在李玉堂不分昼夜的督建下,长沙城外遍布许多小地堡。别看小,只有一人高,但起码对于步兵来说,每一座都不是那么好攻的。
步兵无法,便推上炮兵。
日军火炮轰击时,李玉堂正在吃饭,一颗炮弹落进指挥所,把墙上的玻璃击得粉碎,碗碟和筷子也被炸断,但他倒是吉人天相,一点事没有。
定了定神,继续吃,没有筷子,就用手抓。
幕僚赶紧问:“是不是换个位置?”
李玉堂回答:“不动。”
幕僚又建议道:“那我们快点吃。”
李玉堂依旧静定自若,“不用。”
身边又不是围着摄影记者,所以李玉堂用不着作秀,他如此镇定,乃是因为成竹在胸。
由于从新墙河到长沙的道路早就遭到彻底破坏,因此日军的特种部队很难大批开进长沙,随步兵师团作战的,只是用马匹驮来的山炮和平射炮,而且数量有限。
第十军炮兵和战区直属炮兵加一块儿,却有四五十门之多,而且其中有很多榴弹重炮,李玉堂让它们在岳麓山上一字排开,等的就是日军炮兵露头。
找准位置后,重炮一阵猛轰,完全把对方的炮兵阵地给压制住了。
在地堡群的交叉射击下,名古屋师团的直属加强大队一晚上便被扫得精光,整个大队最后只活了一个日本兵。
长沙没有城墙,名古屋师团能进入长沙城内,完全是靠死尸铺路,硬挤进去的,然而进了城以后,另一场噩梦又开始了。
城里不可能筑起密密麻麻的地堡,李玉堂采取类似于赤壁大战中的锁船办法,将房屋的墙壁全部凿通,使作战部队可以在每座房子间穿梭来去,同时又在屋顶设置了观察哨和火力点,“铁链锁船”对日军的威胁并不比地堡来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