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工业巨人,农业超人(3)

1940~1995年,巴西共采用了八种不同的货币,从克鲁塞罗到雷亚尔。这本身就是通胀正严重削弱货币价值的一种反映:局势失控时,巴西政府不像其他国家有时采取的措施,即印制天价面额的钞票,而是径直抹掉三个或四个零,启用一种新货币。这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心理策略,旨在让巴西人相信政府要洗心革面,从头再来,采用新的和纪律性更强的政策,但结果却总是失败。在这八种货币中,有四种是在1986~1990年间使用的,当时正是通胀最严重的时候,由此产生的扭曲有吞没整个经济之虞。

在此期间,工人们一领到工资就急于花光。他们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工资就会急剧贬值,到月末时,大米、大豆或者鸡蛋等基本主食的价格都可能轻易地翻番。有人甚至将购买电视机或者空调等耐用品当做一种投资,因为这些东西即使在储蓄账户急剧缩水时都会涨价。医生和建筑师等专业人士以美元收取服务费,同时允许客户在付款当天按照美元汇率以巴西本国货币结算。尽管法律对此予以明文禁止,但他们仍开始这样做。企业运作隔夜市场,每天根据利率最优原则,将资金从一家银行转到另一家银行。通常,他们从这种金融运作中获得的利润高于生产或销售的产品。当时流行的一首桑巴就唱出了这种两难困境:“如果一大袋子钱只能买一公斤大豆,那么要一袋子钱又有什么用?”

1990年3月,新总统费尔南多·科洛尔·德梅洛就职后,宣布了一系列最激进的控制通货膨胀的计划。他不仅冻结了物价和工资,而且冻结了银行账户,并对金融交易课以重税。所有这些措施都旨在限制货币流动,结束惯性通胀。同时,他采取了浮动汇率制,颁布法令推进贸易自由化,命令一些国有单位私有化,而另一些则强制废止,希望能对巴西经济施以休克疗法,从而使其更具竞争力。在短短的前几个月里,通胀率大幅下降,但经济活动也受到同样影响。结果,一旦重新起飞,政府不可能在没有通胀的条件下重新推动经济增长。这个问题直到1992年9月,即科洛尔·德梅洛因卷入一桩兜售影响力的案件而遭弹劾时也没有解决。

尽管科洛尔·德梅洛因犯下很多错误而被禁止进入公共生活长达十年(2006年他当选参议员后重返政府),但回顾起来,值得一提的是,他帮助向外界开放了巴西经济。他通过一些贸易自由化措施,比如降低关税,减少对进口电脑和其他高科技产品的限制,增强了巴西的竞争力。他也鼓励工业现代化,努力减少政府债务。在其后的十年间,随着经济开始发力,其中的任何一项措施都证明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是雷亚尔计划(Real Plan)一劳永逸地降伏了通货膨胀这条“龙”,并最终使巴西经济步入了稳定发展的道路,从而得以进行长远的规划和更加广泛的结构性改革。雷亚尔计划于1994年年中提出,当时卡多佐还是财政部长。由于该计划一开始大获成功,卡多佐得以在是年末搭载顺风车,当选总统。这就提供了必要的政策连续性,从而保证不会故态复萌,倒退到过去的坏习惯,即新总统上任通常会推翻其前任的政策。与此同时,在第一个任期内,他继续着手推进其他改革,比如对于那些成为预算累赘并因此成为通胀压力来源的低效的国有企业实施私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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