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祸患(19)

以费城的基督教堂为例,这里常常被视为革命的摇篮,因为《独立宣言》的多位签名人都在那里做礼拜。但实际上,《独立宣言》的支持者在教友中只占少数。大约只有1/3的人支持独立,其他人要么反对,要么保持中立。基督教堂和美洲殖民地其他无数教堂一样,因政见不同而产生分裂。出现分裂的还不仅仅是教友,有的甚至整个家庭都因独立战争而四分五裂。富兰克林的家庭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总是按时去基督教堂做礼拜,雷打不动,以至于教堂给他们安排了固定位置。本杰明在伦敦花了10年的时间为殖民地人民抗辩,无功而返,加入大陆会议,并参加了独立战争。但是,他的儿子威廉—新泽西的总督—在整个战争过程中却始终效忠于王室。父子俩从此再也没有说过话。

牧师们承受的压力尤其沉重,因为牧师都要效忠国王—英国教堂的最高领袖。作为基督教堂的教长,雅各布·杜谢一方面要效忠圣公会,另一方面又同情他的教会中支持革命的教徒,陷入了两难境地。他自己写的《公祷书》就印证了他在一定程度上对独立的支持。《公祷书》上原本写着:“我们谦卑地恳求神处置和管束乔治,你的仆人,我们的国王和管理者(这里指的是乔治三世)的心……”但是,后来杜谢自己又拿笔划掉了这句话,重新写上:“我们谦卑地恳求神引导合众国的统治者们……”这毫无疑问就是一种革命行动。但是,当独立战争正式宣布时,虽然《独立宣言》的签署者之一还是杜谢一位姐妹的丈夫,他却又胆怯起来,回到了圣公会的阵营,成了一名保皇党。杜谢的困境表明,美国革命甚至会让一个人陷入分裂。不但圣公会教徒以宗教理由反对暴动,就连康涅狄格州的新教教徒也效忠王室,因为他们无条件地相信,基督教徒就应该是“忠实的臣民,为了主的缘故,在任何非宗教的问题上顺服一切人的制度。”

总的来说,英属北美洲的白种人中,有1/5的人在独立战争中继续效忠王室。事实上,那些保皇派们打起仗来远比英国那些优柔寡断的将军们英勇顽强。保皇派们甚至还有自己的歌,比如“国会咒”:

这些顽固的流氓和愚蠢的笨蛋,

有些像愚昧而势利的骡子,

有些像奴颜婢膝、任人摆布的道具,

就是这些人,这些人组成了国会。

朱庇特决定给我们下一个诅咒,

让我们尝尝人生的所有苦难,

不是瘟疫,不是饥荒,但更糟糕,

他诅咒我们有了一个国会。

和平放弃了这片无望的海岸,

火炮呼啸着在这里炸响,

我们看到血流成河、伤亡遍野,

这就是国会的产物。

在这些论战中,双方互相将对方斥为“托利党”或者“辉格党”,俨然是英国的第二次—或者说美国的第一次—内战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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