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明月前身(2)

一日采野果时,撞见猛兽,谛听为护我,猛扑过去与之搏斗,结果命丧黄泉。我急震禅杖,惊走猛兽。就这样,山洞中,只剩下我一个人。

又一日,于山中遇到山主闵公。他愿听闻佛法,我告诉他:“六籍寰中,三清术内,唯第一义,与方寸合。”

闵公携子前来参访:“师父有何求?”

“闵公,你可否赐我一袈裟之地,助我修持?”

闵公笑允。孰料袈裟展开飞起,顿时不见,天上云朵丹红,竟似袈裟所化,笼罩全山。我知是佛加持。闵公父子见状惊羡,发愿将此山献与佛门。

这一年,惜生来山中看我,在山洞里居住有日。

有一天,惜生问我:“师父,你整天坐在这里做什么?”

“坐禅。”

惜生满眼疑惑:“这里空空荡荡,哪里有禅?”

我笑着摇摇头,反问他:“这里有什么?”

惜生愣了,他环视山洞内,说什么都没有。

望着洞外的阳光,我告诉他:“这里有佛。”

惜生更茫然:“佛?”

我双手合十:“如果这里没有佛,我们还参什么?”

空门寂寞,惜生年小,向往山外生活,我送他下山。临别之时,惜生频频落泪,我笑着将他脸蛋上的泪珠抹去,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惜生,我自有烟霞为伴。”

岩栖涧汲,黄精作饭,不意之间,进入甚深禅定。恍惚之间,如至灵山,听闻释迦佛说《地藏菩萨本愿经》,觉悟“于百千万亿劫以来,地藏化身无数,只为圆满众生度尽,我方成佛”的大愿。释迦佛轻声语我:“地藏,莫忘本愿。”

出定之时,见身前有数人长跪。

原来,是乡绅诸葛节等数人。他们在云日鲜明之日乘兴登山,以为山深无人,不意在此洞内,见我闭目长坐。众人以为我已往生。此时,见我出定,众人称奇,发心依山建庙。

近山之人,闻者四集,伐木筑室,焕然禅居。后建诸殿,殿中设释迦佛像,又挂钟,立寺门,庄严道场。寺外,开荒为桑稻良田,积水成放生之池。修行之余,我领众种粮栽茶,农耕自养。山中日月晦明,云霞聚散,为寺院增色。池州太守将此事上奏朝廷,皇帝赐寺名为“化城”。

一日,有一位老妇人来寺中。她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她沉默的神态,让我想到了母亲。她问我:“地狱可有?佛国可有?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如何轮转?”

“苦难时信以为真,安乐时信以为假,不修自己的心性,却要怀疑佛说,这岂不是错?”

她大恸:“你为何要放弃王位,弃母远走?”

我惟有缄口。因为前尘影事,皆成过眼烟云。

她泪流不止,我于寺外,建草庵为母安居,侍奉她度尽晚年。

为修甚深禅定,我告别寺中僧众上山闭关,于天台峰下拜经,日久时深,竟然留下一双大脚印。

三年期满,应僧众所请,我回到寺中。白天忙佛事,接引有缘众生,拔苦并与乐;夜间修禅定,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每日清晨,在禅定中,如《地藏十轮经》所说,我“遍于十方诸佛国土,成就一切所化有情,随其所应,利益安乐;除刀兵劫,令诸有情,互相慈悲,除疫病劫,除饥馑劫,利益安乐,诸有情事”。

地狱中的有情,是我最眷顾的。我缄口前行,狱中众生皆唤我:“地藏菩萨,救度我啊!”我分身无数,悯其情,察其悔,一一为之说法,使他们得度重转世间

天将既白,晨钟轻敲,我出于禅定,应机说法。

时光荏苒,我已垂垂老矣,虚度九十九年光阴。

贞元十年夏,释地藏召集徒众:“生活中遭遇的苦难,促使人们寻找生命为什么存在的答案。生命背后的迷宫,是盘踞人心的野心、恐惧、混乱、失落、称赞、责备等情绪,交织而成的道路。释迦佛的教导,就是要我们体认无常,从无常的困扰中脱身而出。度己度人,这是释迦佛的本怀。大众,当以此自勉。”

言罢,释地藏目光炯炯,环视弟子,示意他们散去。

其后,释地藏溘然示寂。一时山鸣石陨,寺钟坠地。

僧众将释地藏趺坐的身躯放入石函。

三年后开视,释地藏道成肉身,肢体绵软,容颜如初,如在世时一样。搬移他的身体时,骨节有声,如佛经所说,“菩萨钩锁,百骸鸣矣”。僧众视释地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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