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疑似路服”,是因为前不久我在侯耀文老师的追悼会上,看见铁路文工团的同志们集体穿着路服,那种感觉,像是把二七大罢工等铁路工人的光辉历史,穿在了身上,值得无比骄傲和自豪。
●我爸爸还想砍砍价儿,我在老爸面前,得摆点儿小谱,好歹也算一知名相声演员,不能让老爸老是为小钱儿为难:“算啦,十块就十块吧,人家也不容易。怎么走啊?”“得走东便门到崇文门,要不过不去。”得,重走长征路吧。
老是有人问我:现在你出去吃饭,是不是一进门就捂上脸往包间冲?我说为什么?人家说:你是知名相声演员,怕被别人认出来啊。
我老实说:我只有一出门发现忘了穿裤子,才会捂上脸往回冲。我还算“知名”?现在大街上哪有那么多认识我的。
还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出门全坐飞机了?已经忘了火车啥样儿了吧?你是知名相声演员啊。
我还是老实说:能不坐火车就不坐火车,坐汽车也不坐火车,说实话,我从小就有点怕去北京站,因为太乱。
昨天,我妈要回东北老家,我爸打了八十多斤的行李,装成又高又大的一个纸箱子。老爸要去街坊家借辆三轮车,拉着去北京站——我父母家就住在东便门——但被我制止了,一共就这么点儿路,到崇文门往东北方一拐就到了,打车也不过十块钱。我自告奋勇陪老爸一起去托运行李。老爸虽然六十多了,当了一辈子工人,精神力气比我强,自己拉着箱子就往门外走,我想帮点儿忙都帮不上。
打车来到北京站,站前依然是人山人海,操着各种口音的出门在外的人们,用自己的疲劳勾画着站前广场的混乱。我坐在车里,从西向东开过北京站,看着站前的红尘浮事,忽然觉得打得起车就已经很幸福了。
老爸坐在后座,不厌其烦地给我讲——六十多岁的人,总是有一点絮叨——你看北京站西边这个地方,原先就是托运行李的,现在改售票处了,现在托运行李的地方,在东边那块。北京站是当年的十大建筑之一啊……
车到了托运处前边的路口,有好几个人已经过来喊了:“不许停!不许停!”其中一个穿着疑似路服的外地人过来敲车玻璃——说是“疑似路服”,是因为前不久我在侯耀文老师的追悼会上,看见铁路文工团的同志们集体穿着路服,那种感觉,像是把二七大罢工等铁路工人的光辉历史,穿在了身上,值得无比骄傲和自豪。但路服的细节是什么样,我不记得,觉得在北京站前边管理交通……可能就是路服吧。他冲车里喊:“你们是托运行李吗?今天这里戒严了,有领导要去北戴河,我得带你们去西边的托运站办理,十块钱,行不?”话未说完,已经坐到车里来了,“没我带着你们肯定找不着,这几天一戒严,北京站托运行李这块可乱了。”
我爸爸还想砍砍价儿,我在老爸面前,得摆点儿小谱,好歹也算一知名相声演员,不能让老爸老是为小钱儿为难:“算啦,十块就十块吧,人家也不容易。怎么走啊?”“得走东便门到崇文门,要不过不去。”得,重走长征路吧。
一道儿上,连堵车,带红灯,多走出十块钱来,看着计价器一个劲儿地蹦字儿,我这份儿心疼啊,我觉得我也是打不起车的人。
从崇文门拐向东北,疑似路服说:“停车,别跟这堵着了,我给你找辆小车吧。三块。”我交了车钱下车,疑似路服打电话叫来了一个小工,把我的大纸箱子放上车,拉起来就走,我们随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