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得相当离谱,季慎言自嘲地笑笑,谁知成冰也笑了笑,淡淡的。他顺势收紧她的手臂,绕到自己腰后,他的指尖沿着她下巴轮廓描画,谁知她却挣脱开来,仍是朝他淡淡地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你……喜欢别人了?”季慎言微眯双目,“是席思永?”
成冰摇摇头。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成冰心中也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父母要离婚,为什么现在明明知道季慎言没错,和他之间也像隔上了一堵墙……
没有答案。
又或者,只是因为,那样少不更事的岁月,已随风而逝了。
谁踏阳光而来
Is there anybody there with that inclination.
To bring back the sun to my heart
——Is there anybody there
成冰回到寝室被三方会审,杜锦芸这种三八就别说了,连脸上刻着“刻苦努力精忠报国”的室友也口口声声要成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他爸和我妈是好朋友,他比我大六岁,以前经常带着我出去玩,现在关系还OK,还想问什么?”
寝室里几个人咋呼起来挺厉害,真要问深入问题,也不知从何问起。牵手kiss这种未免太幼稚,再深入下去成冰一口咬死和季慎言已到此为止,以后阳关道独木桥各走一边。杜锦芸颇替她可惜:“律师啊……现在这种男人可是潜力股,不过你条件好不在乎……”
夜谈会以成冰的哀号和装死结束,翌日林南生请她的室友们吃饭,也叫上了乐队的几个人。原本大家都做好了装矜扮乖宝宝的准备,以为成冰的母亲定然是商界女强人的阵势,谁知远远地看到林南生和季慎言上楼朝订好的位子走过来,赵旭便感叹上了:“成冰,我好像看到了十年后的你,你说这么多年了林阿姨怎么就一点都没变呢?”
成冰撇撇嘴,这到底是夸她妈妈年轻呢,还是觉得她老得快?
黎锐依旧时时拽文:“谁他妈发明‘美人迟暮’这个词的?会迟暮的就不是美人!”
林南生衣着看似随意,却无处不妥帖得当,季慎言跟在她身后半步,冲着角落处众人点头笑笑。席思永回过头来朝成冰低声笑:“太皇太后真年轻。”
“那是当然。”成冰得意的话尚未说完,席思永又认真道,“你说为什么太皇太后出行,身边总要有个得宠的公公伺候着呢?”
成冰瞅瞅跟在母亲身后半步的季慎言,才抿的一口茶被呛在口中,上不得下不得。她含着一口茶斜瞥过去,席思永这厮吃错药了,怎么这两天尽和季慎言过不去?
不过母亲看起来倒真是一点没变,如果眼角隐约的鱼尾纹真能用眼霜遮掩的话。母亲同绝大多数人是很容易谈得来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母亲和同学们语笑宴然,成冰只觉着心疼。那大概是因为,在别人眼中,林南生永远微扬的头颅,是成功和骄傲的象征,而只有她偷偷地发觉,那不过是母亲制止眼泪流下来的方式。
然而母亲又用尽一切心力来维护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时至今日她还能笑着对成冰说:“你爸爸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们性格相差太远,原来以为还能磨合得来,现在我们都老了,也不想再费这个力气。不如放开手,给大家多一点空间……他还是你爸爸,会常常回来看你的。”
成冰紧咬牙关没拆穿母亲的谎言,却怎么也说不出附和的话。原来她以为自己已能做到足够好,维持足够优雅的风度,看到母亲时她才发现自己其实还差得远。她承认自己不过是个俗人,自以为的淡然超脱大抵都是强装出来的。凡尘肉身,要经历多少年的锤炼,才能磨砺出母亲这样完美如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