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曾说过:“你可千万别相信死神是镰刀和骷髅,它很可能是两个从从容容骑着自行车的警察或者是一只鸟儿,或者是像鬣狗一样有一只大鼻子。”所以你也别相信神长得像个大胡子的思考者,或者是满脸红光的弥勒佛,神其实就是你小孩时候的模样。
另一个显而易见却又常被人忽视的印证就是--为什么我们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有着某种莫名的特别的亲切感,那就来源于这样一个解释。在我们还是神的时候,我们一起相处过;而当我们退化成人的时候,我们由于缅怀那段神奇、魔幻的时光,我们的本能或者潜意识洞察了对方也是神这个道理,所以,我们一般不会欺骗从小长大的朋友,就好像我们不会渎神是一个道理。
事实上,我之所以有恃无恐地辞职去写作,就是因为我知道我的老男孩的存在。
我去车站售票处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我中学一个玩得好的哥们儿欧阳鹏说在南方有个项目我们合作能赚一笔,但他在电话里神秘地不说具体内容。我们在中学被老师形容成了“穿一条裤子”的人,我们还效力于同一个球队,一起打群架,泡妞儿,喝酒。更难能可贵的是,学习上我们还是争“一哥”的有力对手,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我欣赏他正如他欣赏我,我们本质上都是赌徒,而非平凡老实之辈,在我悟到我有老男孩的时候,我也坚定地认为他肯定也有,并且保存完好无缺。我甚至想,以他的悟性,他很可能早就发现了老男孩的存在,并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这个秘密--没准是害怕我不能承受或害怕天机泄露才三缄其口。退一步说,就算他暂时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以他的智商,我稍微点拨一句他肯定就能大彻大悟,然后我们组织一个“老男孩”俱乐部,寻找和培养更多有趣,真诚又不俗的老男孩们,除了在一起玩好了玩HIGH了不说,更重大的意义在于,为我国保护“老男孩”这种越来越稀有的物种,以便传承给子孙后代。
而另一个思念南方的原因说出来令我害羞,因为我或者说我的理想主义部分--老男孩--还一直还没有融入北京的生活。老男孩从小生活在那个妖娆艳丽,植物疯长,潮湿温润的南方小城,所有的魔幻时光也都是在那里度过,那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承载了老男孩神奇的幻想和故事。“学步的农场或城市公寓,儿时玩的游戏,私下听来的山海经,吃的饭食,上的学校,关心的运动,吟哦的诗章和信仰的上帝。”英国的小说家毛姆是这样说的。
而北京,已经变成一个圆环套圆环的庞然大物,这个怪兽还在不断吞咽,不断变大。六个环加上东西南北交错的街道,从地图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大靶,靶心就是天安门,环路北京分成了几个城市。老男孩说,二环到三环之间“回”字型的部分其实是另一个城市,而三环到四环之间那个空心“回”字型的部分又是一个。老男孩用尺子算过,不久以后,西安可以纳入北京的六十环,我的家乡湖南的那个小城可能会排到二百多环也不一定,到时候,我们就都是北京人。
“是吗?你在一八一环,我在二零二,好,你等着,两个小时后我去找你。”老男孩模拟未来几十年后的一段对话场景。基于北京房价过高,我提前去南方,找一块类似798那样的工厂--据我小时候观察,到处都是这种倒闭的国营工厂--然后用很低价格收购做成老男孩俱乐部的艺术区。这是我的目的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