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1日 星期五 11∶40 PM
我常常像一个倒霉蛋一样坐在某处,上帝摁一下按钮,然后一火车皮的垃圾就全部掉在了我头上,将我埋得严严实实。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时常喜欢亲临人间,挥一挥衣袖,给我们一些,然后再拿走一些。他从不通知我们,就像破门而入的坏情绪。这导致我曾经在漫长的青春期中不断地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我究竟都胡说八道地干了些什么。有时我想,索性放弃抵抗算了,一切悉听尊便。
除此之外,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呢?
那个夜晚,上帝就是这么来的,在我贷款买的那套精致小公寓里,他灵魂附体,让我说出了改变世界的一句话。那是我二十九岁生日的夜晚,一切都很好,我收到了一些礼物,就连公司最不起眼的员工也在下班的时候真诚地拥抱了我,祝我生日快乐。我感动极了,人间处处是温暖。酒吧也棒极了。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最后还跑到桌子上去跳舞,随着音乐我们放肆地摆着各种搞怪的造型,酒吧里所有人都笑翻了,我们一致认为那是这一年来最开心的夜晚。从酒吧出来后,一个同事搂着我的肩膀,我们走在后面,看着朋友们嬉闹一团,在人群中发出喧哗的声音,就像轰的一声他们释放出了一个名叫快乐的大家伙,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我的心情很好,眼前灯红酒绿,繁华一片。就在这时这位同事突然手指着我,一脸激动地说:“嗨,你是一个幸运的家伙,你知道吗?你有才华有事业,哈哈,你长得还算勉强英俊。”我冲他假意皱了皱眉头,他咧嘴一笑,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好吧,你非常英俊,你是这个行业最英俊的家伙,哈哈,嗯——,但最关键的是,你还有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又漂亮又贤惠,你知道吗,你简直拥有一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羡慕你,他们做梦都在嫉妒你!”说完,他的手指在空中横向用力地挥动了一下,就像是要把所有不同意他意见的人统统杀掉。看着他那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我感觉他在说着某种真相,绝对的真相。我不由自主地便笑了,嘴角几乎快扯到了腮帮子,随后他还说了什么我就记不住了,全忘了。因为就在那个时候,苏婷恰好转过身来给了我一个适时的微笑,她并没有听见我们说了什么,她只是想给我一个微笑,只是一个微笑,可那个微笑就像是一个慢动作一般绽放在我的面前,望着这个微笑,神啊,我真想一头栽进湖里。
我有罪,我只是一个凡人,却在过着一种镶着金边的生活。我不由得开始担心,假如这一切真的决定就此下去的话,我该如何去对待它?
我说过上帝会给我们一些,也会拿走一些。有时他会迅速地给你,也会迅速地拿走。他极不讲道理,而且相当之癫狂。事实就是这样。当晚我带着这种身处幻境的感觉回到了家,一边看着电视里的英超球赛集锦一边坐在沙发上拆礼物,惊喜层出不穷,派克笔,茶具,索尼PSP新款游戏机,一幅精致的刺绣,呵呵,上面绣的居然是我的头像,这真是太搞笑了,还有人送了我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一晚免费住宿券,这分明就是想让我和苏婷鸳梦重温一把。最神奇的是,有个脑子进水的家伙送了我一本旧版的《约翰·克里斯朵夫》,他什么意思?如果要讽刺我,他也应该送我《飘》啊。我皱着眉头想了想,正当我还没琢磨出味时,电视里的解说声陡然加大了,我一看,C罗,又是那个家伙,那个好像每天都要往自己的头上倒上两斤油脂的家伙,他从左路带球,高速插上,先往边路扯,再向中间拉,急速变向中摆脱了卡瓦略的防守,从特里的裆部将球打了进去,切赫望尘莫及!进得漂亮!我顺手就将那该死的《约翰·克里斯朵夫》扔到了墙角,皱着眉头端详起来。我想我得承认,不管我再怎么不喜欢C罗这个家伙,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干得漂亮,更何况他还是伟大的曼联7号呢。必须承认,曼联是一支有着传统底蕴的球队(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国足也是)。从超级传奇乔治·贝斯特到布莱恩·罗布森再到国王坎通纳,最后是万人迷贝克汉姆(我敢说人们忽略了贝克汉姆的才华,一张过于英俊的脸总是容易让人们忘记了那个真正的你,我时常这般叹息自己),曼联的7号因为这些人而变得荣耀,而变得金光璀璨,但C罗还远远配不上这个号码,我相信所有的曼联球迷们都会同意我的这个说法。新人总是不如旧人,对吧。我承认我是一个怀旧的男人,我怀念那个时候的英超,就是那些人在的英超。比如谁呢?好吧,范尼、基恩、索尔斯科亚、亨利、博格坎普、皮雷、永贝里、维埃拉、格伦夏尔、达夫、哈塞尔巴因克,还有小个子佐拉等等等等,如果你不叫停,我可以一直数下去,直到埃弗顿的李铁出场为止。他们个个才华横溢,青春无敌,哪像现在的这些家伙,你看鲁尼活像个莽夫;舍甫琴科那整日幽怨的眼神怎么看都像个“玻璃”,赶紧滚回意甲吧,阿布买他简直就是疯了;而德罗巴呢?一沾就倒,分明缺乏大智慧;范佩西的乒乓球是打得不错,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能不再受伤吗?我甚至怀疑他是为了每天能去球员休息室打乒乓球而故意受伤的;还有罗比·基恩,那个家伙永远都是在愚蠢地前滚翻后做出一副狂扫冲锋枪的样子,他似乎除了这个就不会别的庆祝动作,那活像只猴子在耍把戏,难道没人和他说过吗?至于C罗,嘿嘿,等他上得了大场面再说吧,如果他真的要证明自己,等待他的路还长着呢,他就像一个笑话。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