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风暴雨
但有谁知道,正当人们沉浸在高歌猛进、赶英超美的憧憬之中时,一场震惊中外的大灾难——三年大饥荒(1959—1961年)正在悄然孕育。
1958年8月4日,毛泽东走出北京,视察了“共产主义的试点县”——河北省徐水县,称赞人民公社成立后达到了“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6日,又南下河南新乡县七里营公社。毛泽东久久凝视着“人民公社”的牌子,连连点头说:“人民公社名字好。”9日,又去了山东,当山东省委领导汇报有人大办农场时,毛泽东制止说:“还是人民公社好。”之后,全国农村纷纷仿效,大办人民公社,到1958年10月底,全国农村已基本实现了人民公社化。之前,毛泽东多次说过:我不相信搞农业、工业,比打仗还厉害。毛泽东十分擅长发动疾风暴雨式的群众运动。人民公社化运动势如破竹更坚定了毛泽东的信念,激发了向共产主义快速过渡的雄心。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是诗人的豪迈。
“大跃进”主要表现在工农业生产指标呈几何级数上升。高指标的布置,直接导致了浮夸风的泛滥,突出表现为全国各地虚报粮食产量,竞放农产品产量“卫星”,什么水稻亩产1万斤,小麦亩产8000多斤,虚报浮夸、登峰造极,当时流行一句口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为了保证钢产量的实现,出现了全民大炼钢铁的热潮。全国普遍建起了炼钢铁的小高炉和土高炉,甚至连侵华日军和国民党军队留下的碉堡炮楼也改成了炼钢炉。为了找矿,许多地方的党政领导带领群众上山,连在校学生和老人也背着镢头浩浩荡荡地挖煤炼钢。没有矿石的地方,就砸烂家庭用的铁锅做原料。同农产品大放“高产卫星”一样,工业战绩也竞相大放“高产卫星”。土法炼钢运动,造成了人力、物力、财力的极大浪费,不少地方的矿产资源遭到严重破坏,农田荒废,森林被砍光。
“大跃进”运动从1958年火暴开始,到1960年惨淡收场。
发生于1959—1961的三年大饥荒,很长时间被称为三年自然灾害。刘少奇后来纠正说:“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局部干旱、洪涝灾害确实发生过,有的地方也很严重,但三年期间并没有发生全局性的大规模的自然灾害,饥荒最严重饿死近千万人的四川省恰恰是风调雨顺。
可见确实是人祸导致了大范围长时间的饥荒。
人祸主要在于:
一是人民公社大食堂导致“放开肚皮吃饱饭”,同时劳动不计报酬,劳动效率急剧下降;二是数以百万计的农民被号召或命令脱离农业生产而加入到大炼钢铁的劳力当中,致使农业减产;三是各地粮食征购数按夸大、虚报的粮食产量来计征,以至许多地方将口粮、种子饲料都用来完成征购,这就导致各地陆续出现因粮食短缺饿死人的情况;四是饥荒的真实信息被地方政府封锁,瞒报或少报,中央上层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失去了及早采取应急措施的机会;五是历次反右倾,尤其是1959年庐山会议彭德怀提出反“左”倾意见书被罢官的事件波及全党、全国,几乎没有人再敢于向上级反映真相,致使问题越积越重;六是为了出口换取外汇,购买工业物资,在已经发生饿死人的情况下,继续粮食出口,1959年出口粮食数量创新高,达到415.75万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