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婕 前往希拉本德(5)

“嗯。你既没有崩溃,也没像有些人那样只会哭,还有些人这时候根本没法在公路上驾驶。”

“我怎么会那样,”我正儿八经道,“我得照顾你。”

“照顾我?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我就怕你自力更生。”我说完笑出来。但这话有一半也是真的。我能想象她再过两三年就会长成个极厉害的女孩子。今年她在学校读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极现实极理所当然地结论说罗密欧是懦夫。他应抛下家族荣誉,直接带朱丽叶远走高飞,到中世纪某个麦当劳一类的机构打工。作品里的诗呢?我问她。那种悲剧性的凄美呢?丽贝卡说,这些都很好,问题是现实里不可能发生那种事。

“拜托,”丽贝卡说,“你又多愁善感了,眼神像垂泪的母牛。”

我愿意一连好几天地在这里跟她一起躺着,看她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然而由于眼下还要赶路,我没有这个时间。“快,”我说着推她下车罩,“等会儿我们开车时,你可以把头伸在窗外继续数。”

能看到希拉本德的路牌时,路面已经变成了砖红色,地上躺着一条条仙人掌的影子。两边的行道逐渐平坦,让人觉得马上就能看得见城镇,然而尘沙却一路继续蔓延下去。丽贝卡在座位上扭过身去重新确认一遍刚才看到的绿色标志。“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已经开了好几英里了,一直没见城镇的影子。终于我开到路边,停车熄火。“实在不行就在车里睡吧,”我说,“反正不冷。”

“那怎么行!这里有土狼的。”

“你刚才还敢一个人走进树林上厕所呢,那里面藏了许多疯子。”

“要帮忙吗?”

我们听彼此的声音听了三个半小时,突然传来别的声音,都吓了一跳。丽贝卡一侧的车窗外,站着个披着灰蒙蒙破布烂衫的女人。“车子出问题了?”

“对不起。如果误闯了你的用地,我们马上开走。”

“别这么紧张,”女人说,“别人都不紧张。”她告诉我说我们开进了希拉本德的印第安保留地。这一边较小。她又指指远方薰衣草丛般毛茸茸的一片,其实是房子。“往东六英里有个大的。不过客栈都在这边。”她叫希尔达。她请我们上家里坐坐。

她住在一幢像宿舍的二层砖砌小楼里——她解释说,这是联邦补贴房。她出去时亮着灯,我们进了屋才看见,她还带着个纸包。以为她会拽出一瓶杜松子或威士忌——传闻说印第安人是这样的——结果她拿出一盒牛奶,问丽贝卡要不要喝蛋奶昔。

墙上有织了西南部特有的七色大彩虹的挂毯,和碳棒画的画,画了牛和峡谷。“你觉得她怎么样?”希尔达去厕所兼厨房的地带后,我问丽贝卡。

“说实话吗?”丽贝卡问,我点点头。“简直不信你竟然会进来。你没脑子的?深更半夜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跑到你车子旁边跟你说,你好,来我家玩吧,然后你就拿好东西跟人家走了。再说她还是个印第安人。你以前不是还叫我不要吃陌生人的糖吗?”

“这不是糖,”我指出,“这是蛋奶昔。”

“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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