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车子上,藏雪把成都的特产掏出来送给初一的父母。并嘘寒问暖,举止言谈都是十分得体。在之前,初一的父母只见过藏雪的照片,感觉就是很乖巧的孩子,再见面,发现是那么地讨人喜欢。两个老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来。这样反而把初一给冷落掉了。
初一对着车窗外后退的楼群和行人微笑,嘴角上扬,眉目展开,惬意的微笑,肆意在这个北京的夏天。
藏雪做得一手好菜,初一的父亲母亲也都吃得来辣,更加合得上胃口。她还带来了成都的本土火锅底料,一家人似乎早已相处多年,热热闹闹得围着火锅吃起来,偶尔碰下杯子里的啤酒。一家人就这么得幸福开来。夜色也温润,灯光也甜蜜,所有的一切第一次散发出最舒适的姿态。
藏雪是第一次来北京,父亲借了一辆朋友的商务车,一家人便领着藏雪到处转悠。八达岭长城、故宫、明十三陵、北海、后海、中南海等。到了第二天,两个老人实在是疲惫了,而藏雪意犹未尽,初一便陪她逛北京的老胡同、大栅栏等一些历史沧桑的地方。
在拐进一个胡同的时候,藏雪突然从后面抱住初一。背后是一个四合院,院子里有一大株栀子花树,有大部分树冠蹿出了墙,那白得耀眼,香得迷人的栀子花就肆无忌惮地盛开来。
藏雪问初一:我们是不是会永远地这样幸福下去。
初一回答:是。
她转过身,抱住他,低下头亲吻他的眼睛。初一,我会一直记得你的话。
她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是的。藏雪一直感觉初一会不经意地就离开自己,他拒绝了她四年,却在那个夜晚后接受她赐予的爱。他的爱到底价值几何?是在哪个层次上分布开来?藏雪对初一的爱一直惶恐不安,于是她哭泣着送初一上火车,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赶来北京。可是她也想:我此刻抱着他,是不是幻觉。我们所拥有的这些欢声笑语,会不会终将成为过去。
藏雪是真的爱初一,死心塌地地爱,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初一才是男人。
初一回到家,看到了那封信。这封信从法国巴黎寄到西安交大,又被转送到北京的家里。这时离叶清晨的发信日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初一一个月前看到会怎样?真的会不一样吗?
可是初一现在才看到。
他回到家,打开门,父母不在,物业给送来的信就放在门口的信箱里,有一半露在了外面。这封信和以前所有收到的都不一样,是粉红色信封。
他打开,于是打开了那结了七年的谜底。他终于明白这些年那信并不是颜色写的,而是清晨,是那个在湖南遇见的清晨。可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署名字,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自己是清晨?她不知道吗?她不知道她错过了很多的美好吗?
这答案是父亲告诉他的,父亲进门看见那封信,立刻愣了。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隐瞒,索性对着初一和藏雪说出所有的原委。
他说,初一,你要原谅我这些年对你的隐瞒。你高一时候的状态让我和你妈揪心,又无计可施,于是我想到那个带你走的女孩子,我便去找她,结果她去了法国巴黎。后来我辗转终于与她取得联系。她答应我给你写信,但是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让她隐瞒自己的名字。她也没有问为什么,想了想就答应了。于是她每一个月都写信寄给我,我再把信封换掉,直接放到你们学校的传达室里。后来你去西安上大学,我又让她把信寄给西安的一个朋友,再由他把信封换掉,放在你们大学的传达室里。初一,我隐瞒了你七年,可是我知道我做得没有错,因为你真的好起来了,她的信起到了难以想象的作用。你放心,你们的信我从来没有看过。我也不管她和你说些什么,只要她不告诉你她是谁就可以。你可能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让她署下自己的名字,我想说我是为了你好,我只想让你正常地成长,我不想再让你心生他念,而再次做出疯狂的事情。原谅我,初一。我今天把这些说出来,希望你能明白,你能明白我始终都是爱你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
初一不做声,他上前抱住父亲。
那封信跌落在地板上。
初一:
我是清晨。
七年来,我一直地给你写信,今天的你应该毕业了是吧?
或许你一直以为那信是颜色写的,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一抹天蓝色的水彩,不只是颜色,还是清晨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