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重要的是,外国公司和银行所持有的并不仅仅是美国的货币,还有美国的票据和债券。这些票据和债券一方面可以为其在国际交易中提供便利,一方面又可以让它们获得利息收入。外国央行持有近5万亿美元的美国财政部和美国准政府机构,如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债券。不论是外国公司还是银行,它们所持的数额都在逐年增加。
由于外国银行和公司都很重视美元证券的便利性,所以它们愿意为此支付更多的成本。也就是说,对于所持的证券,它们并不要求有多高的利率。这一影响是非常大的:美国为其外债所需支付的利率要比其国外投资回报率低两到三个百分点。如此一来,美国即可保持如此差额的对外赤字。它可以年复一年地让进口多于出口,让消费多于生产,而对其他国家的债务却不会增加一丝一毫。或者,它也可以利用这一差额来投资国外公司,而原因就在于美元独一无二的世界货币地位。
对外国人来说,这是一个长久的伤痛。他们认为,在这个非对称的金融体系中,是他们在维持美国的生活水平,是他们在资助美国的跨国公司。在20世纪60年代一系列的总统招待会中,查尔斯·戴高乐使得该问题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而戴高乐执政期间的法国财政部长瓦勒里·季斯卡·德斯坦则将该金融体系称为美国的“超级特权”。
这些高调的言辞丝毫没有改变现存的体系。如同政治,在国际金融中,“在位”是一种优势。由于其他国家在交易中都大量使用美元,所以任何单一国家都不可能与这一货币断绝联系,即便是批评美国享有“超级特权”的法国也不例外。这一点在20世纪60年代是事实,在60年代之后的20世纪亦是事实。
但今天,在发生了80年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从美国开始并蔓延至其他国家,之后,批评美国享有“超级特权”的声音再次在世界范围内响起。在此次危机爆发之前,美国的经常项目赤字已经占到了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近6%。要不要让美国保持如此高的赤字成为各国质问的重点。而新兴市场则抱怨由于经济扩张和央行所持美元储备的增加,它们不得不为美国对外赤字提供低成本融资,而不管它们愿意与否。由于低成本的国外融资,美国得以保持低利率,美国家庭可以入不敷出照样生活,发展中国家的家庭最终为美国的富裕家庭提供资助。在现行体系下,面对不断扩张的国际交易总量,其他国家为获取所需美元而向美国提供大量低成本融资,而这最终导致了危机的爆发。美国玩火,但在该体系的反常结构下,其他国家却不得不为它提供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