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吃食,大盛魁院内史掌柜也正在和大掌柜商议请客的事宜。按照多年形成的规矩,每到年根,大盛魁都要大肆宴请自己生意上的相与。
史掌柜就请客的事请示大掌柜。
大掌柜盛祯说:“请客历来归交际部管,请谁不请谁你说了就算。不必请示!”
“今年不同往常,”史靖仁说,“今年请的客人多。”
“多少?”
“两千三百八十九人,您最好过一下目。”
盛掌柜伸手接过了名单,目光在名单上浏览了一会儿问:“贴蔑儿拜兴一个骆驼村怎么这么多人?”
“有特别道理,”史靖仁说,“古掌柜带领他们到俄罗斯运压茶机,为字号立下了大功!再说他们也算是咱们的老相与。”
“哦,那就给他们发帖子吧。”
“再说人家还为这事死了人。”
“我知道。”
“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吧?”
“没有,都是以往的老相与,什么鞋靴社,木碗社啊……对了,洋行多了十几个人。客人里还有土默特的大地主、大牧主、各行业会社的头头,官府衙门的掌事,还有各寺庙的扎萨克大喇嘛……”
这天上午一个骑马的人来到贴蔑儿拜兴,从穿着打扮看是个买卖人,进村就问驮头胡德全的家。见到胡德全伙计自我介绍道:“我是大盛魁的伙计,是来下帖子的。”
“什么事?”
“年根到了按照惯例大盛魁要大事请客,招待自己的相与。”
胡德全高兴地接了帖子,给了来人一些碎银子伙计打发走了。于是把喜讯传达给村子里的养驼户,自是高兴了一番,但是高兴过后因出了愁烦事,去与不去又成了问题。
“我们已经投了伊万,还有什么面目去赴大盛魁的宴席?”
“那倒是的,见了面也怪没有意思。”
“我看未必,”刁三万说出自己的见解,“大盛魁请客是在请相与,我们多年给大盛魁运货,就是他的相与,就该去。没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不吃白不吃。”
“再说了我们是和伊万签合同又不是把自己个儿卖给伊万了。”
“再说大盛魁请客成百上千,同时在好几家饭馆摆宴,到时候谁也不认识谁!吃完了抹嘴走人就是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轮得上吃大盛魁的宴!那也是个份儿!”
“说的是!”
“过去咱也吃过。”
于是他们几个人决定去。
“听说今年大盛魁请客的宴席是由史靖仁史掌柜负责安排的,有两千三百人之多!”
“哪年也少不了,在这方面大盛魁做得确实大方。”
请客一下能请几千人,读者一定奇怪吧?不要奇怪,归化城就是这样!
贴蔑儿拜兴的驼户掌柜们头一次被当做大盛魁的相与接到了请柬,自是喜出望外。这无疑是一种荣幸。
为衣着打扮二斗子发愁了。还是前面说到的,客人赴宴得穿长袍马褂才行。可是二斗子哪里来的长袍马褂。不止是二斗子没有,全村人都打进来也只有刁三万有一件长袍,还是一件半新旧的灰色袍子。刁三万穿出来很让大伙羡慕。眼看着赴宴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一帮人凑在一起想主意。临时赶做衣服显然来不及了,胡德全想出个主意:“来不及做那咱就借吧。”
“到哪去借?”
“我看算了,谁不知道咱贴蔑儿拜兴的养驼户祖祖辈辈也没有人穿什么长袍马褂!没有就没有了,就穿短衣衫去。看他能把咱轰出来?!”
“这话可是不对,人家大盛魁请咱们是给咱面子!咱可不能不识抬举,”刁三万说,“再者说这也是个学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