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铭—宝玥:想我就给我写信吧(3)

佳铭:

我应该向你说些什么话呢?好像落在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我有点茫然了。

我已搬到青山病院里,因为病总是不见好,住在学校里太不便了。我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确已消瘦了不少,为病而这么瘦削吗?还是因想念你的缘故呢?你能不能回答我?

此刻是即将破晓的时光,深夜三点钟光景,我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醒来了。那实在是一个错杂的纷乱的梦。

起先我梦到在妈妈的跟前,啊,我虽是一个伶仃的孤儿,却也在梦里还抓到这一点可贵的幸福,我希望每夜能做这样的梦,那多少是一种幸运。后来好像在现实中一样,我是病着,软弱地躺在床上。而你却温存地为我看护,你体贴我,总是含着微笑,殷勤地照顾我。佳铭,我是怎样欣喜呢?可是从睡梦中醒来,又过分地凄凉了。一切是比烟雾还不可捉摸呢?何尝有妈妈,更何尝有你呢?然而梦中那一瞬,是值得宝贵的。佳铭,梦也不给我一个完美的梦,我终于惊骇得醒了,因为不知怎地我梦到你的不幸,你好像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因为这样,我惊骇得叫醒了,现在,我的心还是狂跳着。

佳铭,这大概因为我想得太多的缘故,才做着这些可笑的梦吧?然而我更念你了,你好吗?

那第二封信离开到今天,又是一个星期,你仍然一个字也不寄给我。我再三读你最近的一封信,你的信里是充满着无限的热情,无边的蜜意,难道你这样使我茫然地不理我了吗?我是了解你的,我深信你绝不会这样。但摆在面前的事实,要我怎样地去解释呢?

这好多天中间,你知道吗,我是那样地为你痛苦?

去不了的是我的病,抓不破的是眼前这空间,我一心想到你面前来,解答这一个哑谜。若是我的信给邮局遗失了,那么总不是每一封信都如此吧。

天好像已发光了,电灯却更暗淡下来。我不能够再坐着多写,头晕得又要去睡了。

我很知道保重,望你勿念。

候你的信。

敬祝康健!

宝玥

六月二十八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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