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铭—宝玥:想我就给我写信吧(4)

佳铭:

我哭了。生活使我害怕起来,难道我近来一直在梦里吗?似乎我到了另一个世界,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一直不能得你的音讯呢?

几封信都到达你的面前了吗?

相隔几十里的路途,但我始终不能想象到你的情景,这三个星期中,你的生活如何?到现在,我不敢想,也不能想了。假如你是病了的,那我想你也不会忍心使病着的我这样发急,至少也能写一个字吧?

我的病已好了一点,原来是患了伤寒,前几天最厉害的时光,医生一点也不许我动弹。身体的苦楚,我能够容受,可是心灵的不安,却摧残了我。因为我的身体不能支持,尤其因你好久不给信我,使我没有勇气提笔了。可是今天精神已恢复了一些,我又忍不住要给你写信。

回想到这三星期不幸的生活,连你,最亲热的好友也不给我一点安慰,我是忍不住流泪了。

你说过是同情我的,而且是关心我的,那你不会因我的病,就摒弃我吧?

一个失了父母的孤儿,在叔叔的照拂之下,病了能够住医院,虽然钱是父亲留下来的,也很可以说是幸运的了。有无数的大众,患着危险的病症,不敢请一回医生,好坏都凭命运。那么我住的虽是三等病房,已使我的心灵中感到不安。

三等病房是很大的一间屋子,里边睡十四位病人,中间各种病人都有,看着人家一张张枯黄瘦削的脸,听他们痛苦的呼喊,我时常想逃跑了。这里只有病弱的面容,苦痛的悲愁。我希望自己能快一点脱离。

但人家还有人来慰问,我呢?我连你的一封信也不能得到啊,还有什么呢?

你先前对我说过的话,向我表示的诚意,总不会使我失望吧?我是不和富贵有缘分的人,也不想和一切肤浅的时髦相接近,想来你总不会为了这些原因吧?

我还有许多话,不过不知道怎样说了才最适合。盼望你的信,因为只有它是足以安慰我的。

敬祝安好。

宝玥

七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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