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有水听罢轻轻叹了口气,轻轻蹙起蛾眉说道:“如果牵扯到旅团谍报课,事体便不那么好办了,这样吧,我先打个电话从联队长那儿探探口风。”
“有劳翻译官。”
乃有水拿起电话要通了联队司令部,电话里传来一阵叽哩咕噜的声音,汪普一听便知是横山。横山的心情似乎不错,电话上有说有笑。乃有水在电话上对着横山一阵撒娇弄嗔,不大一会便喜眉笑眼放下了电话。
“汪先生,”转过身来,乃有水冲汪普摆摆手,面色很凝重,“横山联队长说了,他个人对你和胡团总非常信任,此事绝不会牵扯到你俩。案子目前业已审问明朗,你侄子那边问题不大,旅团谍报课八木少佐眼下带人前往邕源缉拿凶手去了,只有抓住凶手才能谈及释放你侄子的事情。你放心,横山大佐会给宪兵队打招呼的,你侄子在里面不会受什么委屈。”
汪普眼睛迅速眨了几下,既然案子已明就应立即放人,为什么还要羁押在宪兵队?假婆娘的话听上去有一股云苫雾罩隔山打牛的味道,跟没说差不多。
他清了清嗓子,绕着弯子试探道:“乃翻译官,您的意思是凶手是谁已经审清楚了?”
乃有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可是………”想问又不敢太直接,太直接就变成质问了。一向能言善辩的汪普忽然觉得很难措辞,咕噜咽了口唾沫,边想边说道:“车行里一大摊子事情………离不开掌柜的汪泉,能否………能否麻烦翻译官再给联队长阁下说说,能不能先把汪泉放出来?”
“你刚才不都听见了?”乃有水神情有些不悦,垂下眼睑瞅着自己白嫩的小手不耐烦地说道:“我在电话里也是这意思,关键这事牵扯到旅团谍报课,目前凶手尚未归案,将来怎么处理还要听旅团长的命令,即使联队长现在也不敢随便干涉这件案子。”
妈妈的、你俩在电话上日语连天,日来日去鬼才能听懂?汪普肚内气哼哼一阵腹诽,末了还得打脱牙和血吞,他强自笑道:“翻译官,您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出钱保人?由我和胡团总写保单联名具保,汪泉出来属于取保候审,宪兵队那里我们随叫随到,您看这样可好?”说着,汪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推到假婆娘面前,低声下气补充道:“这是五千元保释金,不够了我再送来,宪兵队那里还需仰仗翻译官大驾。”
汪普玲珑透顶很会办事,明明是贿赂假婆娘的银子,嘴上却说成保释金。裤衩子扣到嘴上便是口罩,乃有水往口袋里装银子时自然是心安理得,同时汪普还把伏笔预先埋下了———即使汪泉一时半会儿放不出来,退一步讲,五千元至少能让假婆娘在关键时刻开口保汪泉的小命。他这一手投石问路附带了一步丢卒保车,一正一辅以守为攻,手法非常老到。
果然,假婆娘见钱眼开,立马换上喜滋滋的脸子,娇滴滴嗔道:“汪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呀?太见外了!举手之劳而已,大不了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嘴上这么说,手却伸了过来。
明明能办却云苫雾罩蓄意搪塞,实际上是待价而沽,这种戏法汪普见得多了,他立马意识到假婆娘前面所说其实都是弯弯绕。这里没有交情只有交易,每次办事都要捋现钞,一手钱一手货,一把是一把。亲兄弟、明算账,红口白牙弄不上!汪普当下五味杂陈甭提多腻味了,腻味归腻味还不能不千恩万谢,“有劳翻译官了,事情完了我这里一定重谢。”
“切———”假婆娘摆了摆手,扭起身段婹婹袅袅摇电话去了。
真金子、白银子,黑眼珠子见不得!汪普一时百感交集。当假婆娘翠生生摇通电话时,他又赶忙摄回魂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假婆娘在电话里和横山扯蛋调笑。
假婆娘一阵日里哇啦靠你鸡娃,王普心里便开始七七八八稀里哗啦,中间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不信任。他一句日语也听不懂,假婆娘在电话里和横山到底说的什么一点也无从得知,万一两人只是在玩电话交配,老子岂不是冤大头?
未几,假婆娘放下了电话,满面春风道:“好了,联队长已经答应了,汪泉你一会儿就接回去,就说是保外就医。另外一个伙计不能保,等案子结了再说。”
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汪普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握住假婆娘的小白手重重捏了两下。
假婆娘顿时面色绯红,夸张地娇叫一声,“哎唷~~~~~~死太监,你好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