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田的钓技确实不凡,来了不大工夫便钓了一条十二三斤的鳡鱼上来。平田极度兴奋,连忙命大西料理生鱼片。
大西家在日本国内以经营农场为主,在城里还经营了几家酒店,生意做得很大。大西参军前一直在自家的酒店里帮忙管理,顺带学到了不少日本料理的技艺,生鱼片的制作实为其中最简单的料理形式。若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大西现在已从父亲手里接掌酒店经理职务了,何至于天天在这里巴结自家佃农的儿子。
鳡鱼的脊柱很强健,通体斜刺很少,料理起来很是方便。大西拔出腰间的三零式军刺三下两下把鳡鱼片成鱼片儿,用味素、芥末、香油、醋、酱油、姜米腌制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壶清酒斟好,这才胁肩谄笑招呼平田,“平田君,请慢慢品尝。”
“幺西!”平田很满意,用毛巾擦了擦手,很优雅的过来坐下,极有气派的冲大西招招手,“大西君,一起来。”
大西心中一喜,但一看到平田那种居高临下的骄矜神态他便踟蹰起来,婉拒道:“平田君,这是专门为您做得,请慢慢品尝,我给您斟酒。”
平田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便不再客套,旁若无人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夹起一片鱼送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起来。
看见平田异常做作的做派,大西脸上虽笑咪咪的实则非常鄙夷,心里恶狠狠骂道:巴嘎,明明一个泥脚杆佃农,不就上了几天大学吗?装什么贵族老爷………
“很好!”一阵细嚼慢咽过后,平田踌躇满志地睁开了眼睛,“战争结束后,回到家乡我们还一起钓鱼、一起喝酒。”
混蛋,这叫一起喝酒?大西肚里苦笑一声,心中恶狠狠骂道:操你妈妈的,战争结束后、老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租给你家的那几亩稻田收回来,让你一家上街要饭去。钓鱼?钓你爹的屌条子去!
平田身边从来不缺溜尻子舔痔疮的货,大西算什么?土财主家的土公子而已!只要他不高兴了,一个眼色过去就有人出手收拾大西。所以他根本不把大西往眼里夹,尽管两人从小在一个镇上长大。因此,平田哪儿有心情顾忌大西所想,只顾自己在那里得意忘形,对大西指手画脚呼来喝去,可怜大西被支应得出了一头的脚汗。
平田的军职是旅团野战医院派驻联队的军医分队分队长,联队下属各大队之卫生小队也都归他管,所有的入场券和套套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谁敢小觑?平常送酒送烟者甚众,时间一长酒量便练出来了,一阵工夫便将一壶清酒咂了个底朝天。
就在大西乖巧地为平田开第二壶酒的时候,架在岸边的鱼竿突然动了起来。鱼咬钩了!大西眼尖,扑过去抓住鱼竿狠命往上拽,鱼在水下挣扎得很激烈,力量非常大,看样子又是一条鳡鱼。
“给我。”平田扔下酒杯扑了过来。
可惜,大西不会钓鱼更不会遛鱼,只知使出蛮劲儿往上猛拽鱼线,鱼竿儿还未递到平田手里便切了钩,鱼在水下哗啦一个翻身带着鱼钩跑了,只在水面留下十几圈大大的涟漪。
“混蛋!”平田很懊恼,不知他是骂鱼还是骂大西。
大西顿时跼蹐起来,一声不吭蹲下身去、麻利地为平田续上鱼线挂好钩饵,然后将鱼钩重新甩进淖里。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儿,平田面无表情,脸色静得像一泓水。
平田很了解鳡鱼的习性,这种鱼属于凶猛鱼类,攻击性强食量大,游速快活动水域广,一条鳡鱼的活动水域至少在十亩以上的水面面积。一条鳡鱼的活动领域内一般很少出现第二条鳡鱼的影子,今天这种鳡鱼连续咬钩的情况极为少见。
尽管很沮丧,但平田仍不死心,一次次甩钩下去以期引起鳡鱼的注意。然而再没看见鳡鱼的影子,鮎鲢鳙等倒是钓上来不少。
就在平田心灰意冷的时候,鱼漂忽又动了一下,他急忙往上提钩,凭着手感他知道是空钩。平田准备将钩拽出水面重新换饵,岂料鱼钩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他调了几次方向试图将鱼钩退出来,岂料水下的东西很奇怪,似乎能随鱼钩活动一定距离,到了一定程度便拽不动了。根据经验,平田觉得水下的东西既不是水草也不是芦根之类,重量不对劲儿。
平田的渔具都是托邕德的日本商社从国内带来的,鱼钩鱼线都是三岛株式会社精工制作的,一旦破损便很难配齐。所以他不愿意再丢失一枚鱼钩,只好耐着性子慢慢悠着劲儿往下拽。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鱼钩猛地一松,紧接着脱离了水面。
平田先是一喜,紧接着便皱起了眉头,因为鱼钩上带了一截很奇怪的东西回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截腐烂的人手指,指头上还戴着戒指,鱼钩就挂在戒指上。
手指已经高度腐烂,若不是戒指和指头上指甲的暗示,谁也认不出这一小段白糊糊烂糊糊的玩意儿是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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