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9)

两名衙役将船型银锭和银币倒在男子面前,他当时就面如死灰,拜倒在地,在青石板上重重磕头,以求宽恕。

陷阱。我设计逼迫你自投罗网,你这蠢才,还不如实招来。”狄公怒吼道,手拿惊堂木,指向那人。

周围全是白花花的假银,那人虽如实做了招认却仍显惊魂未定。“你所铸一块假币,当受十鞭。我巴不得再罚你更狠,但朝廷所设刑罚,我自当遵从。你可知道,你所犯之罪可砍掉我项上人头,你真该感谢大唐律法,留你这条狗命。”

狄公审毕此案,一击惊堂木退衙,可一不留神颔下几根长须被拍在惊堂木下,狄公忽地疼出怒叫声。他又顿时微笑,想到佛家常言这人体的毛发乃是“烦恼丝”。如此一来,怪不得和尚个个剃得一头光亮。

晚衙开审,廊庑处又聚拢了百姓。府衙高墙外,摆了六顶轿子,城中百姓围上热议。狄公威严地坐于高案后,声音如常洪亮道:“昨日早衙,甘露寺五名和尚来县衙上,举告他们寺里新来的住持私吞寺院的传寺之宝。我于昨日去到他寺里问询那住持,他说从未见过那五名和尚口中的金锭。而五个和尚却说除夕夜在老住持的禅房内见过。如今我召唤来那五名和尚,他们都坐于那轿中,用稠泥仿造他们所称的金锭,现在便来看看这些泥巴。”

衙役搬上五个小型圆桌置衙堂中央,马荣领着五名和尚与那寺院住持走上衙厅。衙役将那五个壶罐中所有悉数倒出在小桌上,只见五个和尚所铸之物皆不同。

狄公微笑,语露讥讽问道:“你们同时同地看到了金锭,为何所仿金锭形状却各不相同?”狄公起身,至衙厅中间,拾起小圆桌上的泥块。只见他左手所拿是为船状,右手所拿是为马蹄铁状。看审百姓爆出哄笑声,只因他们识破了县令大人的诡计。“事实的真相乃是,”狄公继续道,“金锭由始至终就没有存在过。更确切地说,他们只存在于你们的意念中,存在于你们每日念诵的经文里。每年除夕,你寺里住持都会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心中有信念,相信金锭真实存在,它们就会存在,就如同心中有佛便是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那新来的住持却不通晓此义,竟天真地信了寺中和尚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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