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10)

狄公从桌案上拣起两块签尺,扔到青石板地上。“你们在衙厅之上,王法之前,公然撒谎,藐视威严,本该各受五下鞭笞,承担罪责,但念这是你等佛门教化中的手段之一,遂减刑至两下鞭笞,以警示你等不可再犯。你们在寺中尽可遵从教义行事,但切记不可再愚弄本府,如今可知晓了?”

五名和尚谦恭叩首行礼,感激狄公仁慈开恩。狄公漠然转向那住持问道:“你做和尚是否已有几年?”

那住持回过神来,答道:“大人,已有七年。”

“那你前额上为何仍留有帽檐印痕?”狄公怒吼道。

那住持顿时面如死灰,突然摔倒地上。马荣立即上前抓他衣领将他提起。

“你这个充人面目的恶棍!竟敢放肆将前来濮阳赴命的甘露寺新住持杀害!你将他的头颅藏在何处?如实招来!”

狄公所言令廊庑处百姓各个面露惊异,因这段所言确实来得太突然,令人后怕,议论声渐起。那假扮住持的男子如实招供,他说自己因为赌博输掉了土地,后来一直到处漂泊,还穿常人衣冠各地行骗。七天前,他在路途中遇见一个行路和尚,与那和尚客栈中闲聊时,发现他是赶路去甘露寺赴命的新住持。他随即心生邪念,暗自思量这住持并不被那甘露寺的和尚见过,何不将他杀害,自己做了住持,可轻易瞒混过去,而今后便无衣食之愁了。于是他向那住持头部用力一击,将他杀害。由于没时间填埋尸体,他便砍下那住持的头颅,只埋了头,又将那身体投进枯井里。自己换上那住持的衣袍,取了印章,前行去那甘露寺里。可他万没料想,他那品行动作,与那寺院和尚格格不入,在寺院里仅仅几天就惹起了非议。他身上由于常年流浪在外积聚而散发出的恶臭,令人作呕;言行中,也不自觉常显露尘俗男子的习气。纸岂能包得住火,他很快便犯下了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致命的错误—由于对佛教知识的无知,他竟然坦言无处寻这虚幻中的金锭。这令寺里和尚困惑,心起戒备,遂聚齐上县衙来告发他私吞传寺之宝。当然他并未犯下私吞之罪,可他所犯凶案,罪当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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