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人,俯身向我伸出了手,我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大梦初醒,门上锁响,有人进来将我拽起。
那人押着我出了地窖,来到一间破陋木屋,我又见到了那日黄衫娉婷的“吴蕙心”。
她换了一身臃肿的棉袍,头戴毡帽,做男装打扮,面孔秀美,神色却狠厉,看上去比立在她身后的几名彪形大汉更有地位些。
那几人身形魁梧,高靴佩刀,曲髯结辫,显然不是中原人。
见我直视她,“吴蕙心”狠狠剜来一眼,“不知死活的贱人!”
我不理会,转目打量这屋子,见门窗紧闭,四下空空落落,桌椅歪斜,像是荒弃的民宅。里间有道门,严严实实地挂着布帘,一股浓烈药味从那屋内飘出。
外面不知昼夜,却有凌厉风声,中原的风不是这样,这里怕是北边了。
身后有人将我一推,我踉跄几步到那门前。
“少主,人带来了。”
“让她进来。”那个熟悉冰冷的语声传出。
一个佝偻蓄须的老者挑起布帘,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内间光线更是昏暗,迎面土炕上,半倚半卧着一个人。
满屋都是辛涩浓重的草药味,还有一股冰冷的,像是死亡的气味,如同那日棺材中的气味。
身后老者无声地退了出去,布帘重又放下。
炕上那人似有伤病在身,拥在厚厚棉絮里,斜靠炕头,冷冷地看着我。
“过来。”他语声低弱。
我抬手理了理鬓发,缓缓走到他榻前,极力不流露丝毫恐惧。
迎着窗缝微光看去,我的目光,落入一双漆黑冰冷的眸子。
竟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苍白脸庞,轮廓深刻,长眉斜飞,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森亮逼人,含了针尖似的锋芒,看我的眼神像冰针刺过。
这样一个人,便是劫掳我的匪首,是棺中那凶狞的恶人。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我周身。
“车里摸着你的身子,很是香软,便想瞧瞧你这张脸……果真是个绝色,萧綦艳福不浅。”他目光妖邪,言语像在说一个娼妓,以为这样便能羞辱我吗?
我轻蔑地看着这卑劣之人。
他迎着我蔑视的目光,森然一笑,“过来躺下,替我暖身,这儿太冷了。”
我忍住心头嫌恶,淡淡道:“你病得快死了,只剩下凌辱女流的能耐了吗?”
他脸色一僵,苍白里浮上病态的怒红,骤然自炕上探起身子,出手疾如鬼魅地抓向我。
指尖只差毫厘,几乎触到我的咽喉。
我骇然抽身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