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哥哥刚步入庭中,却见母亲宫装高髻,偕徐姑姑和侍女们施施然而来,看似正要出门。
“娘是要进宫吗?”我迎上前挽住母亲。
“刚从宫里回来。”母亲笑道,抬腕掠了鬓发,“还未来得及换上常服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奇怪,姑姑总爱留母亲用过晚膳才回的。
“宫里今日夜宴,皇后且有得忙,我便不扰她了。”母亲一笑,“她倒叫我与你父亲同赴宫宴,我没那等闲心,让你父亲去便是了。”
听出母亲话里不对,我转眸一想,“皇上是要设宴给豫章王接风吗?”
母亲讶然,“连你都知道?”
我一时得意,“何止知道,方才还同哥哥去看了犒军呢!”
母亲脸色沉了下来,“你这孩子真不成话,打打杀杀的武人不是你这金枝玉叶该去看的。”
我看向默不作声的哥哥,暗自咋舌。
维护世家荣耀最最执拗的,反而是母亲这皇家公主——她素来不喜寒族,厌恶武人粗野。皇上将一介武夫封王,她已颇为不屑,如今更在宫中为豫章王设宴,要尊贵的长公主也赴宴为他接风,难怪母亲如此不悦。
“不过是瞧瞧热闹嘛……”不想惹得母亲生气,我软声哄她,一面朝哥哥眨了眨眼。
“母亲此言差矣,豫章王军容齐整,威仪不凡。”哥哥蓦地开口,说出话来吓我一跳,他竟当面顶撞母亲,露出罕有的正经神色,一字字道,“儿子羞愧,今日方知,大丈夫当如是!”
我和母亲都听得呆了。
半晌,母亲蹙起纤纤娥眉,茫然问我:“你哥哥这又是犯的什么浑?”
我忙笑道:“他书呆气又犯了,娘不要理他,随他去!”
母亲被我不由分说地挽走,顾不得数落哥哥。
我悄悄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却兀自站在那里,真似丢了魂一般。
当夜宫中盛宴,父亲去了,很迟才归,我在母亲房中陪她刺绣,见到父亲略有醉意。
离开父母房中时,父亲仿佛一直盯着我看,令我一头雾水,不知是不是哪里失仪。
随后几日,阴雨绵绵,而我也待在家中懒得装扮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