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硅谷,最重要就是创业者,是那些放弃了学业仅凭着梦想就来到硅谷的甚至不到20岁的年轻人,那些把自己最美的时光完全投入代码或者设计或者创意的“永动机”。
那是在1998年,我对于硅谷一无所知,这所安静内敛的谷地隐藏了它所有正在涌动的力量,在那些低矮干净秀气的小楼里面正在发生着颠覆世界的创新,互联网泡沫在蒸腾,就在那些咖啡馆里,在破旧的走上去吱嘎作响的楼梯间,在杂乱无章的车库里,每个人提到“我有一个新网站”就两眼放光,工程师们编程测试加班加点,投资人们衣着光鲜目光锐利一掷千金。
一年之后,我知道自己赶上了第一次互联网泡沫。
十三年后,我知道创业者才是硅谷的灵魂,而充实的灵魂,是无所谓泡沫的。
硅谷是美国乃至全世界高科技产业的象征,它之所以成为一种现象,当然是因为很多年来的故事沉淀。旧金山湾区在很早就是美国海军的研发基地,从上世纪30年代就开始了,即便是到了现在,你在森尼维尔 (Sunnyvale)火车站外的小广场上还常常能看到挂着导弹的飞机经过,是不是很酷。
二战后,海军将西海岸的业务移往加州南部的圣迭戈,国家航天委员会(美国航天局 NASA 的前身)将墨菲飞机场的一部分用于航天方面的研究,为航天服务的高科技公司开始出现,这是在硅谷最早出现的科技类别。
二战结束后,美国的大学回流的学生突然增加,斯坦福大学采纳Fred埃里克k Terman的建议开辟工业园,允许高技术公司租用其地作为办公用地。Terman 同时为民用技术的初创企业提供风险资本,他也投资了惠普,而惠普的创始人为硅谷带来了第一个“神圣的创业车库”。
但这之后,精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1956年,晶体管的发明人威廉·肖克利在斯坦福大学南边的山景城创立肖克利半导体实验室,他给这片谷地带来了后来史称“肖克利八杰”的人物,我在2006年曾经有幸和其中一位——皮埃尔 雷蒙德共事过,并深深受其影响。
1957年,从肖克利半导体实验室出走的八位工程师成立了仙童半导体公司,再往后,八人里的诺伊斯和摩尔后来创办了英特尔 (Intel) 公司,斯波克和皮埃尔雷蒙德创办了国民半导体公司,桑德斯则创办了AMD公司。我碰到皮埃尔 雷蒙德的时候他已经75岁了,但还活跃在创业投资的一线,在后来我的创业团队里,大家对待他都像对待父亲一样……
那是在1998年,我对于自己的未来毫无概念,小时候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还在耳边,他说我永不会变成一个成功的人,也不会有钱,悲观的预言让我对这场奔赴硅谷的赌注提心吊胆起来。但是,管他呢。
我就这么踏上了硅谷的土地。一路上,那些出现在我电脑上、书本上、杂志上的公司标志,Oracle、SGI、SUN……这些传奇从车窗外一一掠过、触手可及,虽然它们并不完全是我想象的样子,在1998年,我本以为,高科技公司应该充满各种闪闪发亮的屏幕,由很多机器人操控……
我当时的感觉其实是有一点害怕,那么冲动地抛下学业,只因Russ Simmons和Yu Pan的选择,只因为和麦克斯·拉夫琴 15分钟的面试,我就只身一人前往加州,我的行李甚至还留在伊利诺伊等待托运!我就这么一个人,突然就闯进了硅谷如此真实的梦境里!
那是一个冲动的年代,互联网新经济萌芽不久,正高歌猛进,刺激着每一个学计算机的年轻人。实际上,Paypal创始人麦克斯·拉夫琴比我冲动得多,他1998年来到帕拉奥托,那时他已经创办过三家公司,正筹备创建第四家。曾经流传的一个故事这样说,当麦克斯从伊利诺伊出发的时候,他找到一辆比大钻机小不了多少的卡车,上面装着他在伊利诺伊的全部家当,包括服务器、电脑、办公桌、办公椅,他和他的女友,以及另外两位同学,就这么一路颠簸开到加州去,当被问到为什么不卖了这些设备再去买新的,麦克斯回答说,“等不及了,我要马上出发,哪怕是跑着去”。
这就是硅谷,在这里,斯坦福大学的小子们正在宿舍里商量着关于创业的奇怪主意,在这里,穿西装系领带的风险投资人拿着亿万美金寻找将要一夜成名的公司,在这里,所有不起眼的车库都可能成为某段历史的里程碑,就像IT公司惠普的得以起家的车库,就像7年后我和查德创办视频网站Youtube时他家的车库。
我愿意相信“Levchin的卡车”这则故事的真实性,虽然它听上去有太多浪漫色彩。但在1998年,对于学计算机的大学生来说,一想到硅谷,你确实就想立即出发,一刻也不愿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