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新宗教的基础是第一次布道宣布的《四谛》:(1)生命充满了悲伤、不幸、挫折、无常和不平(苦);(2)所有这些均由欲望、贪心和生存冲动所引起;(3)要终止苦,人必须断绝欲望,成为无欲者;(4)无欲境界可通过规范“正当行为”的八正道而达到。
忠实遵循首次布道所提正道的人可以达到涅槃,即通过避免再生轮回而从凡间痛苦中解脱,使灵魂进入与无限精神的极乐的融合,就像佛陀死时那样。然而,如此献身和对真理的如此领悟是罕见的,因此,虽然佛陀没有指示,佛教却采纳了印度教关于业的观念:不够忠实的人渐次再生为与其最后转世行为相适应的生存形式。八正道定义的“正当行为”是:善待一切生灵、纯洁内心、诚实、慈悲、不吹毛求疵、不猜忌、不仇恨、不诉诸暴力。此外还要加上不杀生、不偷窃、不通奸、不说谎、不诽谤、不饶舌、不献媚等特别戒律,否则就是偏离正道。佛陀本人的教导结集成三藏经典。关于佛陀生平德行的传说和有关事件的文学作品,以及对佛学教导的注释也为数不少,所有这些在很多方面与基督教的《新约》相近。对佛陀的遗物(舍利),如据称为其牙齿和毛发的崇拜,也成为佛教实践的一部分,这也与后来的基督教一样。
与基督教一样,佛教在它存在的最初几百年内,一直是少数人的宗教。后来,它那原始教导的艰深难懂有所减轻,以适应更多的追随者。阿育王(约公元前269~约前232年在位)的改信佛教,推进了佛教向大众宗教的转变,开始了佛教向外的传播,先传到锡兰和东南亚,后经由西亚传到中国、朝鲜和日本。在印度境内,佛教流行了几百年,但从约公元100年达到极盛之后即开始缓慢衰退。对很多人来说,佛教与印度教的差别逐渐模糊;总体上可以说,除一些僧侣团体和某些世俗信徒外,佛教实际上已慢慢重新并入了派生出它的印度教。许多印度教徒把佛教对感觉世界的排斥看成是“生命之否定”(阿尔伯特?施韦策语),并回归到他们自己的宗教对生命的肯定。恒河中游宗教腹地的残余佛教中心和寺庙被摧毁,少数幸存佛教徒也在12世纪穆斯林的屠杀中被迫流亡。至此,佛教在它诞生的土地上基本被消灭。
上座部佛教和大乘佛教
阿育王时代之后不久,佛教即分为两个主要派别,叫做上座部(亦称小乘)和大乘。上座部佛教比较接近原始教义,当然肯定在一定程度上通俗化了。随着它的流行,其教旨中开始包含了更多作为“功果”获取手段的善行。例如,可以通过捐款给某家寺庙来弥补曾经以不道德手段获取钱财或其他非正道行为造成的不良业。上座部佛教是传到东南亚的佛教形式。在东南亚,尤其是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老挝(加上斯里兰卡),它一直是占统治地位的宗教,现在仍为这些国家的大多数人虔诚信奉;过去,几乎所有年轻男人都按惯例到佛寺中度过两年时光,现在这样做的人也很多,他们要剃光头、披黄色长袍、捧讨饭钵;作为成年人,他们与其他大多数人一道,对于上座部佛教的正道付出远不只口头祷告。
大乘佛教发展稍晚,兴起于约公元100年到200年之间印度贵霜时代。开始时它只是少数人的精神规范,后来发展成为面对所有人的大众宗教。经过通俗化和人性化的大乘佛教提供了多方面精神支柱,包括舍利崇拜。佛陀本人被尊为超自然神,另外还有无数菩萨,也就是出于同情而推迟自己涅槃以帮助仍停留在尘世的人获得扶助的圣贤。对一个菩萨的信仰和崇拜,也能给那些因任何目的而觉得自己需要神祇帮助的人带来安慰。这反过来又促进了对包括佛陀诸化身在内的各种偶像的崇拜,推动了复杂的典礼或祭仪的发展。这样的崇拜本身就能帮助灵魂超度,解决各种世俗难题。
菩萨成了大乘佛教的主要神祇。无量光佛是主要的西天的救主,在中国和日本被叫做阿弥陀佛。另一位菩萨是富于同情心的观世音,是大乘佛教中最受崇拜的慈悲女神。中国人叫她观音,日本人叫她坎农。很多人,特别是妇女,经常向观音菩萨祈祷,为的是在尘世生活中得到帮助,而不是像经典佛教教义强调的从尘世解脱。与上座部佛教一样,大乘佛教也开始强调慈悲和善行可以赎罪,既能助人,也可助己超度。这种种后来的演变已经与佛教原始学说没有多少关系,但它们确实将佛教与日常生活、与普通人及他们的需要连接到一起,而不是排斥世俗事务。尤其是日本和中国佛教的某些教派认为,仅仅通过虔诚的信仰和奉献,或通过默念佛陀或菩萨名号,即可获得超度。西藏的喇嘛教也有类似的演变,包括对舍利威力的信仰和应用写有简单咒语的祷旗及祷轮;认为,每当祷轮转动起来,或者祷旗被风扬起,祈祷者即能升入天堂,并可为推动祷轮或安置祷旗的人赢得功果。这些,加上对许多人格化神祇的崇拜和关于善行的教导,使得过去佛陀原始教导中的禁欲主义、克己和“无欲”的必要性大大减轻,因为这些终究是大多数人难以做到的。而随着佛教赢得更多皈依者,它被改造得几乎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