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20)

10月31日星期二晴

四小时的课,很快地过来了,沈老板的课始终听不明白,讲得太乱,简直是记不了,烦得很,这门功课。校长昨日又留了两个题目,心中又添了一件事,真腻得很,无聊得很。午饭后因为心中惦记着斌,顺路买了五分的花生,兴高采烈地找她去,希望她能和我畅谈一阵子,稍慰我心,以解寂寞。谁知到了她家,正好她打扮得齐齐整整,推着车子出来,要出门,于是立刻把我满腹的高兴化为乌有了,只略谈两句,要回《赵子曰》,预备还小刘的,就分手了。提了一个书包,里边装了似乎是几本画报,还别人的吧!?不清楚,的确现在她也有处借书来了,还借了不少呢!也不必我日夜费心去替她借书看了,她骑车走了,我失望沉默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来,才到门口,突然斌又折回来了。告诉我说,四时许令四弟去她家,谓姓张的去她家呢!小孩子的脾气还未改,漫声答应了她,看她那自然的,娇憨的神气,令我是又恨又爱,哭笑不得呢!归来,想起她出动,不知上哪去?不能和我一块玩和谈笑,我是十二分地失望和不快,不知她连日竟忙些什么?骑得还挺快,忙什么?我真糟,真是一往情深解不开了(其实她出去,我也管不着)。二时左右天空偏飞过日机四十六架往西去,不知何往?心中又是一烦,在院中走来走去,在屋中也如此,坐立不宁,不知到底干什么好?心里这份不快和烦恼劲就甭提了!斌能否与我以安慰我不知道?只是连着三四天来,我无一天精神是不纷乱的,真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理由。我自己未免在这方面太热情了,太感情化了,太痴了一点,太颠倒了,太呆傻了,旁观者看来一定会笑掉大牙的,可是冷静下来以后,自己想想也是太那个了,何必?可是那时的心情确是一种神秘的问题,一种莫名的、一时理智支配不了的力量分布在全身,在每一个细胞中,只是觉得心如火焚,万物塞住一般的,闷得难过之极,觉着任何事物都不顺眼,都无意味,都无希望,觉着念书有什么意思,出去应付事故人情,现在所学的一点也用不着,什么都不会做,一切宇宙的事物似乎刹那都与我无干,厌恶愤恨屏弃了一切,恨不得那时最好死去以摆脱,忘掉一切使我苦恼几乎近于白痴疯狂的力量,我到那时才领悟到了为什么有那么多失恋者,悲哀而去自杀,我在此时才不会再去笑别人的懦弱与无用,却是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使他作如此选择。在某一种情形下,情感不起反应,则简直可以说不是一个人了!我成天记念着我心中可爱的斌,可是她可知道我的苦恋她的心吗?看她那情形恐对我未必有我一半热呢!这就难说了!有时恨起我自己为什么这样软弱,因为斌而使我如此苦恼了自己,因之今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做,很早就休息了,听说快黑了的时候,她尚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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