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19)

10月30日星期一晴微风

昨夜躺在床上了,又后悔起来,写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又有什么用?无聊得很。近来因了种种恶劣的环境不如意的事情,有时弄得心境悲伤得很,心灰意懒得很,有时心烦起来,坐立不安,满心积怨,无处发泄,要向一个诚恳的倾诉,可是又有谁来听呢?!我又能向谁说呢?见了什么都不顺眼,想起什么事情都不顺心,心头满满的,要吐,又没有东西!说不出来的那么一种难过劲!充满了无聊,愁苦,烦恼,苦闷……等形容词都写出来,还要加一倍的坏心境,如此折腾了半天,才会慢慢地消沉下去。昨日下午又犯了一阵子别扭,结果发牢骚在日记本上以后,心头方觉稍舒展一些。为了斌的形影,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我的脑中,无论我什么时候,都很容易地想到了她,一天两天不见着她时,尤其思得更厉害一点,虽是住得这么近,打开了那个门,就和一家也没有两样,我记起韦庄的一段《西溪子》来,字面正是我这般心情呢!兹抄录于下:

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栏杆,想君思我锦衾寒;咫尺画堂似海深,忆来惟把旧书看,何日携手入长安?

上词我曾抄之给斌看过,在看完《落叶》以后,写了一篇随笔似的杂感。我后来又拿回来了,不知她看了以后心中起什么反应?可是我觉得有点白费心思,白费力量,对牛弹琴,全无所动,不免大失所望呢!想起来,又好笑,又好气,有时斌斗我,气起来,真是十分难过呢!她一时高兴,可不知道别人那份难过劲呢,真能有时气得我三日不知味,不安枕席呢,也是我太爱动感情,可是又得说回来了,斌说得好,生来就是如此吗?又有什么办法,所以想起来,恨极了斌,可是又想到有时斌待我特别亲热,对待我异于别人(?)有时温柔蜜意,却也够意思,一有什么事情也爱找我(当然不是利用我的意思,我自己承认),一颦一笑都有意味,想起那次陪她步行去西单购物,归来我扫兴得很,本来预备不再去她家逗留,一直便回家。可是到了那时又禁不住她那可恨可爱的小手那么一招,于是我便身不自主的,腿突然行动挪步进了她家,进去以后又后悔,已是不及了。还有一次,我本不想晚上去她家吃包子,可是她母非留我在那吃,但这也不能摇动我不去的心。临行时,还是斌在屋门口,远远向我那么一招,于是决定一会再去,并答应了她,心中感到十二分的得意。那时我出去了一刻,她还跑过来叫我呢!计算她跑过来叫我去她家吃饭,连前是有四五次之多,待我不算不厚了,又何必因她前夜去玩而不高兴呢!想到这个,于是又觉得“我的斌”(不太肉麻一点吗?)是那么可爱的了。所以说,斌可以说是我恨她又爱她,真说不清楚怎么样才好!

董毅、刘淑英婚前在中山

公园音乐堂前摄

今日上午两小时的中国史学名著评论,校长又留了题目作,真烦。午后在院中坐看书,不一刻曾泽来,稍谈遂分别带小妹五弟去中央看电影,名字是《天外天》,虽大半系科学理想,但中心很多不合理处,迷信处等等,遇四弟与庆璋,归来孙翰忽来,谈顷之,曾泽与孙翰在黄昏时分别归去。晚饭后斌母忽来谈,半晌始去,今日未见斌,也懒得去,去亦无事,又不知道其在家否?又无什可谈者,沉默无聊更不合适不是!?我自己真恨我自己,太笨,为什么不会找些话说呢?!而且谈的资料尽多,又不必讲些什么学问的话。英文先生宋致和辞职他去,我班功课改由何神父教,移了钟点,与我们选科冲突,正不知怎么好呢?!真是讨厌得很。宋致和认得蒋兆和,还大概不太生,宋是美国籍的人,其祖即在美,幼生自火奴鲁鲁,其父仍在美,不久将归国,此系听自周理良君所言者。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