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惑/ 飞来(1)

飞来与JAS虽然从未见过面,可这对好朋友却拥有同一个精彩的魔幻世界,她们是彼此故事里的主角。在时尚的现代生活中她们却拥有通往神奇世界的密码。然而,不管她们在这里,还是在那边,总有一些情愫撩动我们的心……

    

逃狱?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需要逃狱的悲惨地步,而且,是在八百年前的南宋。

01

“宋宋宋宋宋瓷呀!”晒猫在电话那边激动得结巴,“这次展览的三件传世哥窑宋瓷都曾被苏富比登记在册,件件价值千万。”

我知道晒猫酷爱宋瓷,可提到“宋瓷”两字必要结巴的劲儿也太夸张了,“我说晒猫,JAS有一只可以穿越时空的戒指,你跟她借来,去宋朝汝窑看个够好了。”

话虽如此,展览那天,我和JAS还是陪晒猫一起去了博物馆。

这次展览规模和品质都很高,几件元瓷自不用说,大部分明清瓷器也都是上品。我们游走其间。最后,到了展厅尽头的一个小厅。

晒猫双眼放光,开口欲言。

我捅JAS一下,她会意,我俩一起跟着晒猫说:“宋宋宋宋宋瓷!”言毕忍不住大笑。

引得四周人纷纷侧目。

晒猫只好狠狠瞪我们一眼,摆出矜持表情,缓缓走进小厅。

进了小厅,气氛骤然不同,我突然觉得冷。三个玻璃展柜醒目地排开,晒猫目光慈爱地在晶莹润泽的瓷炉上流连,那种爱慕的炙热,几乎把玻璃烧熔。

我笑着向她走去,不知怎么,心底突然有种不安。直觉告诉我,右边展柜里的瓷瓶,有灵异之气。

JAS早转了三个来回,知道晒猫没个完,径自去外厅了。

我跟着晒猫走向右边展柜,越靠近,不安感越强烈,我的水晶罗盘开始发出淡淡的水蓝光芒。我犹豫,灵异事件背后,永远跟着麻烦。

可晒猫已在叫我了:“飞来,这件弦纹瓶不同寻常。”

我答:“价值千万,怎能寻常。”

“不,你看这花纹,是哥窑瓷器少有的。我从未在史料和瓷器展上看到过。”

晒猫算宋瓷专家了,她说奇怪,一定真的奇怪。好奇心被她撩起,我走了过去。

打眼一看是典型的哥窑弦纹瓶,金丝铁线,紫口铁足。可那花纹……我不由“咦”的一声。

“你认得这花纹?”晒猫问我。

“眼熟。这不是什么纹饰,倒像符咒,我恍惚记起在师父笔记上见过。”我拿过水晶罗盘调资料。符咒这东西画错一丝都无效。所以我用摄像头,把符咒翻拍下来,储存在罗盘里了。

一页一页翻,晒猫眼尖,突然说:“是这个。”

是,但,样子一样却完全相反——一个像另一个的拓印。我把罗盘屏幕移近瓷瓶,隔着玻璃,两道咒符竟然隐隐浮动起来,慢慢重叠。

我突然感到晕眩,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把我猛地抽离。恍惚中听见遥远而扭曲的晒猫的声音:“咦,飞来呢?”然后是一阵杂声,像无线电收不到信号。

周围事物全都螺旋转动,我觉得自己被压缩至极小,又像融化般无限放大,非常诡异。这种感受我经历过,但只是旁观我师兄韩去和缳诉穿越时空逃亡。难道我正穿越时空?

终于结束,只一瞬间,可难受得似天长地久。踏实了,身下是一张床。我心一松,倒头躺下。

02

嗯?床?我跳起来。不是在市立博物馆吗?

四周一打量,我分明在一间卧房里,奇怪的卧房。旧式挂锦帐的大木床,黑漆硬木书桌,桌上铺陈着笔、墨、砚。靠墙的书架上,满满摆着线装书。窗上居然没有玻璃而糊着窗纸!我,我真的穿越时空了?在,在什么时代?

我走到书桌前找线索,桌上两张信笺。信末落款上的日期是“开禧三年初春”。

我晕,只知道贞观开元靖康宣统,开禧三年?!不过,下面还有一行“于偏都临安”。临安被叫做偏都,好似只有一个朝代。我到了南宋,八百年前的南宋?

冷静冷静,我从身上翻出博物馆古瓷展的介绍,那个弦纹瓶下醒目地印着:

传世哥窑弦纹瓶  年代:南宋

原来一切因它而起,是弦纹瓶上的符咒和我罗盘上的符咒相互作用,把我带到了它的年代?

这符咒只有我师父会,我这无聊的师父,在南宋刻下这个符咒,却害得现代的我流落异乡。我安慰自己,以我一向的足智多谋和吉星高照,回去应不是难事。难得来南宋,不如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找到这个年代的师父吧。

想清楚后,我豪气干云地走向房门,南宋的花花世界,我来了。

拉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人,和我一样的目瞪口呆。

这人个子比我高一点儿,瘦而结实,肤色黝黑,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给人一种聪明坚毅的感觉。

他定神,问我:“龙章兄可在?”

谁是龙章兄?我回头,房内空无一人。我迅速盘算了一套谎话:“我是外乡人,我想问路,可屋里没人。”

他疑惑地打量我。

我低头看自己,短发,浅驼色大衣,深咖啡色灯芯绒裤,球鞋,双肩背包,还围一条五彩斑斓的大围巾。在南宋人眼里,不知是什么样子。我硬着头皮由他打量,心想要搁盛夏,吊带背心吓死人家了。

终于他开口:“看你的装扮,不是汉人吧?”

“不不不,我是汉人。”这什么年代呀,我哪儿敢承认我是金兀术的后裔满族人。

他笑:“别怕。我没别的意思。”

这时一个老人在院里诧异地招呼:“宋公子,您这么早就来了?”

那人回头笑道:“林伯,你家公子怎么不在?”

林伯道:“我家公子出去了吗?我都没察觉,宋公子来喝茶坐坐吧。”一边好奇地打量我。

“那你们喝茶,我不打搅了。”我乘机一溜烟穿过院子,从大门跑出去。

看样子是城郊,沿着小路走上一条大道,两边是碧青的竹林,偶尔有房檐屋角从林间露出,没遇到一个人。

得想办法赚几个钱,再弄身合适的衣服。幸亏跟师父学了法术,否则靠大学的专业,在宋朝还不得饿死。

路边有草亭,我坐下歇脚。从背囊中掏出一张符纸,随手折出一只小小的元宝,吹口气,纸元宝变得黄澄澄沉甸甸。我叹口气,扯住元宝两头,又变回一张纸,不能这样求财,拜师时就发过重誓的,我重新折了一只小鸟,拍拍手,它从我手中飞起,雪白羽毛,朱红小嘴,一振翅飞远了。

我在另一张符纸上写下一道符,绕周身一圈,身上的衣服立即变作道士装,身后有人“咦”的一声,我回头,看见刚才那个姓宋的正站在路边诧异地看。

我冲他挑眉:“像道士吗?”

他没有大叫一声“妖怪呀”转身就跑,也没恭敬地呼叫“仙人”扑通跪下,只是好奇地问:“是法术?”

“嗯。”我点头。

路上渐渐热闹起来,他和我并肩走,问:“前面不远就进城了,你要去哪儿?”

我顺口胡说:“去灵隐寺摆摊子算命。”

他笑:“灵隐寺在飞来峰那边呢。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飞来。”

他诧异地望我,一脸不相信,我耸肩,谁叫世事这么巧。“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宋瓷。”他答。

“宋宋宋宋宋瓷,哪有人名叫宋瓷的?”我像晒猫一样结巴起来。难道他知道我的身份,故意刺激我?

可他一脸无辜。

我无奈。这时,一只白羽红喙的鸟飞到我身边,宋瓷诧异:“这是你刚折的那只鸟?”

我得意地跟着鸟儿走——生意要上门了。宋瓷好奇地跟着我,我不怕,说不定有他好看的。我们转到一个窄巷,浓浓树荫遮住阳光,阴森而冷清。

我站定,向阴影里说:“有什么话,你出来说吧?”

宋瓷见我和空气说话,惊疑不定。

空气越发阴冷,一个黑影子渐渐清晰,是一个女人。

我问:“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为什么不去投胎?”

那黑影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自缢,我是被人杀死的。”

凶杀案!我大惊。尽管我经常吹噓自己是灵异侦探,可从未遇过凶杀案。这时我瞟了一眼宋瓷,没想到他居然已经镇定下来,相当感兴趣地望着女鬼。

我按女鬼的指点到了柳府。宋瓷依旧跟着,他说:“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指着朱漆大门:“那你帮我叫门吧。”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丧服的家人,问:“有什么事儿?”

我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情:“告诉你家老爷,说喜鹊儿托我给他捎句话。”

柳老爷果然立即接待我,他将信将疑:“你说喜鹊儿有话跟我说?”

女鬼柳巧娘生于七夕,乳名喜鹊,这除了父母,很少人知道,我弹弹水晶罗盘,一股黑气从罗盘上漫出,凝成一个身影,柳老爷看见,立即大哭:“巧娘,你是巧娘。”

巧娘流着泪缓缓诉说,原来柳巧娘自嫁给丈夫吴守成,夫妻二人便不合。吴守成偏宠妾侍,不喜巧娘。半年前吴守成大怒下错手把巧娘的丫头如意打死,谎称暴病而死草草埋了。从此他生怕巧娘哪一日把秘密泄露出去。七天前,吴守成趁巧娘熟睡,勒死她后伪装成她上吊自杀。

“巧娘,跟我上衙门告那个畜生去。”柳老爷哭着拉巧娘,却拉了个空。

巧娘不动,缓缓低下头。

我只好告诉他:“柳老爷,巧娘不能进衙门,那里阳气极为霸道。”

柳老爷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宋瓷突然问:“柳老爷,你家小姐尸体现在何处?”

“昨日已被吴家匆匆葬了。”

宋瓷信心十足:“我们去请府尹大人开棺验尸。到时我有办法。”

我惊:他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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