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斗是男人的信仰

男人的一生,朋友会有很多,但是能相伴一生的朋友却不多,譬如一位难兄难弟、一块金表,抑或,一只烟斗。

与前两者相比,烟斗显然已经被冷落了。它的舞台已经被便携式的过滤嘴香烟所替代,但是它却像一个优雅而浓郁的情结,在男人的世界中继续展现着它不可替代的魅力。

在欧洲,你若是细细地观察厕所门头的牌子,会发现男厕的标志大多都是一只烟斗。即便是在这个过滤嘴香烟称霸江湖的时代,人们也很少拿一根香烟的图案来标志男人,因为它缺少烟斗身上散发的雄性气质。当然,你若再用心观察,不难发现世界通用的禁烟标志几乎都是一根香烟图案上头加个圈,中间一道斜杠,而很少有人拿这个图案去糟蹋烟斗的形象。烟斗与男人的尊严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烟斗是人类一位历史悠久的朋友,它和男人的友谊早已经“天长地久”,用烟斗吸烟几乎是最原始的吸烟方式。据查,玛雅时期,男人就开始叼上烟斗吸烟了。当他们还用树叶遮羞,用石头猎食的时候,就已经在夕阳下、火堆旁叼着烟斗享受那份人生的闲适、彼时,南美洲的玛雅人嘴里叼的是用玉米芯制成的长柄烟斗。后来的印第安人对烟斗也有种莫名的崇拜,他们把烟斗当成一种崇高的礼仪,族长用的往往都是最高档次的玉米芯烟斗。

在哥伦布带着一帮冒险家发现新大陆后,新大陆上好客的印第安人不只用最好的玉米棒来招待他们,还给他们递上玉米芯烟斗让他们抽。这样的礼仪让这些来自“文明世界”的欧洲探险家们十分着迷,于是回欧洲的时候,探险家们不但带回了金子,还带回了烟斗。

烟斗就这样在欧洲上流社会流行开来,成为绅士的时尚用品,成为优雅的象征。19世纪的英国绅士最爱摆的pose就是穿上礼服,头戴礼帽,手执烟斗。英国的工匠们很快打造出了后来闻名世界的石南根烟斗,法国的工匠造出了海泡石烟斗。一时间,烟斗工匠人才辈出,烟斗制作各成门派,款式繁多,并形成英国式、法国式、丹麦式、意大利式等烟斗艺术流派,各具风格,烟斗一跃成为男人的必需品。在当时,如果你拥有一个高档的石南根烟斗,那你就比如今开着奔驰宝马的男人都更男人。

欧洲近代的文艺作品,许多作品中的男主角无一例外都叼着烟斗。有细心的烟斗客发现,从萨克雷的《名利场》到司汤达的《红与黑》,从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到劳伦斯的《查太莱夫人的情人》,从狄更斯的《远大前程》到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等等,几乎每部小说隔几页就会出现男主人公叼着烟斗的场景。仿佛一个男人没有烟斗,他就不足以成为一本书的男主角。

法国著名的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从来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嚣张到从来不把政府放在眼里,连诺贝尔文学奖都被他拒绝了。但是他却没有拒绝和一只烟斗永久相伴,无论走到哪里,嘴里都叼着个大烟斗,大烟斗里忽明忽灭,闪烁着思想的光芒。1980年,被称为“人类20世纪的良心”的萨特去世了,6万多名巴黎市民浩浩荡荡地前去为他送葬。当时的法国总统德斯坦悲伤地说:“萨特的逝世,使我感到人类智慧的一盏明灯熄灭了。”其实,熄灭的何止是明灯,一只伟大的烟斗也熄灭了。

马克·吐温痴迷烟斗更是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他曾经这样表示:“如果天堂里没有烟斗,我宁愿选择地狱。”

你若是对凡·高有所了解,会发现他的很多自画像都是叼着烟斗的,其中最出名的自画像就叫《叼烟斗的自画像》。1890年7月,在他选择用一颗子弹结束自己悲怆的一生的前一天,他孤独地躺在床上,嘴里叼着一只烟斗,直到扣响扳机。没有人知道凡·高为什么离开我们,也许只有烟斗知道。

烟斗是如此感性,它撩起了艺术家的创作欲望,点燃了艺术家的艺术生命,让作品的艺术形象趋于完美。然而,烟斗又是理性的,因为当我们细数这个世界上的烟斗客,就会发现大部分烟斗客其实都是一些严肃而深沉、镇定而理性的男人。

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就是一位出名的烟斗客,这位拒绝出任以色列总统的人,曾被蒙特利尔的烟斗俱乐部吸收为终身会员。他每天工作之前都要先做准备工作,那就是把烟丝填满自己那几只心爱的烟斗,摆成一排。思考的间隙就抽上一斗,烟雾缭绕间,伟大的“相对论”和“E=mc”诞生了。

1943年11月,著名的“德黑兰会议”召开。一个安静的夜里,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三大巨头聚集在一起,商讨开辟第二战场、加速战争进程和战后世界的安排问题。在那个特别的晚上,据说一生抽了3000公斤雪茄的丘吉尔首相手里握着一只心爱的石南根烟斗,坐在他身旁的斯大林依然叼着他那款硕大的枣木烟斗,而美国总统罗斯福抽的是当时风靡全球的“骆驼”牌香烟,不过,他把烟丝塞进了一只长长的烟嘴里……就是这三位烟斗客,在那个黑色的夜晚,完成了对胜利的谋划……

如今烟斗虽然被冷落了,但是依然有很多烟斗客喜欢烟斗,追随着那份从容与深沉、闲适与优雅。在烟丝难觅的时候,哪怕像罗斯福先生那样将一支香烟肢解塞进烟斗里,慢慢吸上一口。这个时候,他们和罗斯福先生一样,抽的也许已经不再是香烟,而是一种男人的信仰。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