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通”往涩谷方向走,在右边看到“纪ノ国屋超市”后立刻左转,不远处便是俗称“骨董通”的街道。但进入“骨董通”之前左侧有一小巷,可通小原会馆。此巷餐饮店林立,在以餐馆多出名的青山亦属罕见。深受年轻人欢迎的“达摩屋”[1],也在此巷中。
此巷弄倒是隐藏着一家上好居酒屋,但恐怕惟有深谙此道的老饕才知道。我也是三年前才寻得此店,其间有些因缘,不妨说明一下。
首先得从其店名“明日叶”说起。“明日叶”是芹科多年生植物,主要生长在关东地区太平洋沿岸,特别是伊豆土岛海岸,据说秋天会开小花。明日叶适合做蔬菜天妇罗,也是烫青菜的好材料,味甚美。此植物生命力极强,据说今天整株拔起,明天仍能发芽,故名“明日叶”。另外,因为八丈岛特多,所以也称为“八丈草”。
这就是店名“明日叶”的由来。由小巷走进来10公尺左右就是该店。通往二楼的楼梯下方有个小看板,上头写着今日菜单。这家店之所以令我心喜,除了生鱼片都是刚钓上来的鲜货之外,不论烧烤还是蒸煮食物,还都配上极品日本清酒。
“トウデイズ·フイツシス”
这就是“明日叶”的招牌菜。据说此店店主是顶尖钓手,常以“柳叶鱼”为笔名,投稿于钓鱼杂志。只可惜我不擅垂钓,有眼不识泰山。
总之,我大约每周一次来此品尝店主钓回的鲜鱼,并且享受ㄨ张鹤清酒。柳叶鱼夫妻总是热情款待小弟。俊美的他们把守厨台,专注工作的神情,望之同样令人欢喜。
柜台后方悬挂的鱼拓,是店主的战利品。如此庞然大物,真是了得!
明日叶客层颇多样化,但看起来大概除我之外,全都是绅士。墙上贴着许多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图文,述说着垂钓高手柳叶鱼的丰功伟绩。
我通常在晚上七点半到八点之间来此报到,而大致同样的时间,作家安东高志与女友ミチル也会出现。听安东讲话,亦是一乐。
前几天,在飞博多的机上交了一个意大利朋友。这位朋友果然是多情义郎,看到女人就想追,立刻向机上空姐大献殷勤,希望对方和他交往。讲一口意大利腔英文的他说话露骨而且很色。这位意大利朋友的名字更好玩,我当场笑翻了,竟然叫做Shimonetta(和日语“下种”「男人的精子」同音)!
安东总有办法讲一些很爆笑的话题,听的人都笑得东倒西歪了,他还是一脸正经,真是厉害。有时醉着走进来,被女友碎碎念,此时他会像不乖的孩子挨骂时撒起娇来,真是可爱。每次遇到他们,我总是不知不觉多喝好几杯。安东今年53岁,不知为何缘故,至今单身。女友ミチル则据说今年秋天28。
有时已经有点醉了,但店主端出来的香味鱼汤,还是让我抵挡不住。汤中放满海鱼,极鲜、极美,于是斟酒又干杯。然后,又有好料上场,“海蕴”(上等海藻)所熬杂烩粥是也。这道美食素有解酒之妙,我等尽管干杯,不虞明日宿醉矣。
看着于ミチル小姐脸颊红晕乍现,诚乃悦事一桩。不禁有感:所谓佳人,惟能令饮者酒更酣、更乐者是也。正合秀色可餐之义也。
明日叶确是逢知音之所。好鱼入口又得美酒润喉,此中之乐,何处曾有?店中虽多年轻情侣出入,然皆有品有味,不辱此店格调。男人若有真爱女子,当相邀至此共饮。而人之一生,若不能识得此类店家一二,岂非憾事?
[1] 达摩屋为日本俗语,指妓女户。